易中海的声音，在寂静的中院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公正”。
召开全院大会！
这五个字，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院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贾张氏那张死灰般的脸上，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对！
开大会！
当着全院人的面，让这个小畜生下不来台！
她就不信，在唾沫星子底下，这小子还能硬得起来！
何雨柱也愣住了。
他看看一脸严肃的一大爷，又看看门口那个平静得可怕的周清，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感觉自己今天就像个提线木偶，被人牵着鼻子走。
先是被贾张氏当枪使，现在又被一大爷安排进了全院大会的戏码里。
他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却又不知道该朝谁发。
聋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易中海。
那眼神里，有洞悉，有冷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拄着拐杖，在何雨水的搀扶下，默默地走到了一旁的老槐树下。
她不走，也不说话。
她就那么看着。
像一个真正的，冷眼旁观的看客。
老太太的态度，就是默许。
易中海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要老太太不明确反对，他这个一大爷，就能把场子重新找回来！
他清了清嗓子，官威十足地一挥手。
“二大爷，三大爷，搭把手！”
“各家各户，都搬个板凳出来！”
“咱们就在这院里，把事情掰扯清楚！”
二大爷刘海中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开会。
开会，就意味着他这个二大爷，有了发言权，有了当领导的感觉。
“好嘞！”
他应得比谁都快，立刻挺着肚子，开始指挥自己的儿子。
“去，把咱家那条长板凳搬出来，放中间！”
“还有，去屋里把马灯点上，天黑了，看不清脸，还怎么开会？”
他俨然一副副总指挥的派头。
三大爷阎埠贵推了推眼镜，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开会好啊。
开会不用他出头，还能看清风向。
要是周清这小子倒了霉，以后自己再想从他身上占点便宜，就知道该用什么法子了。
要是这小子顶住了……那更得好好观察，这年轻人，到底有什么道道。
左右都不亏。
他一边想着，一边慢悠悠地也回家搬凳子去了。
四合院，这个沉寂了许久的权力机器，在易中海的号令下，重新运转起来。
前院、后院的邻居们，闻风而动。
一个个端着小板凳、小马扎，从各自的屋里走了出来。
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中院的周清，把贾张氏给气得撞了墙！”
“何止啊！我刚可看见了，是周清那小子故意不拦，眼睁睁看着贾大妈撞上去的！额头都流血了！”
“我的天，这心也太狠了吧？”
“可不是嘛！就为了一点棒子面，至于吗？”
“嘘！小点声！一大爷要开全院大会审他呢！”
舆论，在这些刻意的、添油加醋的传播中，迅速发酵。
绝大多数不明真相的邻居，已经先入为主地给周清定了性。
冷血、无情、心狠手辣。
一道道目光，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全都汇集到了中院那间小小的耳房门口。
汇集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那里的年轻人身上。
他们以为，会看到一个惊慌失措、手足无措的周清。
然而，他们失望了。
周清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波澜。
他甚至还有心情，整理了一下自己工装的领口。
他看着院子里这番忙碌的景象，看着那些搬着板凳、点着马灯的身影，看着易中海那张写满了“掌控全局”的脸。
他的心里，非但没有一丝紧张，反而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期待。
全院大会？
舌战群禽？
好啊。
太好了。
他正愁没有一个合适的舞台，来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他正愁没有一个公开的场合，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亲手制定的“规矩”，钉进这个四合院的骨子里。
今天，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
他周清的家门口，不是菜市场，谁想来闹就能来闹。
他周清的人，不是面团，谁想捏就能捏。
他不想惹事，但绝不怕事。
谁要把戏台搭到他家门口，他就敢当着所有观众的面，把这个戏台，拆得一干二净！
易中海，你想当这个搭台的人？
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把自己的脸，一块块丢在这台上的。
周清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冽弧度。
他转身，回屋，不急不缓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
然后，他也搬了一张小凳子出来。
就那么施施然地，放在了自家门口。
坐下了。
翘起了二郎腿。
一副等着看戏的悠闲模样。
他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这是什么操作？
被告，比原告和法官还要悠闲？
易中海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从周清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那不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沉稳。
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绝对自信！
不对劲！
这个年轻人，绝对不对劲！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易中海的心头。
但他已经骑虎难下。
大会的阵势已经摆开，全院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很快，院子中央，已经摆好了阵仗。
三张八仙桌拼在一起，上面放着一个搪瓷缸子。
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三位大爷，正襟危坐，分列三方。
周围，是几十张高高低低的小板凳，坐满了院里的男女老少。
马灯的光，昏黄摇曳，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忽明忽暗，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长，张牙舞爪。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贾张氏被秦淮茹搀扶着，坐在了最前排。
她的额头上，已经简单包扎了一下，但那副悲愤欲绝的表情，依旧是全场焦点。
秦淮茹低着头，眼神复杂，不敢看任何人。
何雨柱则像一尊铁塔，站在她们身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所有人都到齐了。
只等审判开始。
易中海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缓缓扫过全场，最后，如鹰隼般，锁定了那个坐在自家门口，悠然自得的周清。
“咳嗯！”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准备宣布大会开始。
整个四合院，鸦雀无声。
风，似乎都停了。
一场决定院里未来权力格局和行事准则的风暴，即将在今晚，彻底爆发！
而风暴的中心，那个叫周清的年轻人，却只是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来吧。
你们一起上吧。
我等你们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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