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的哭嚎声,像一把破锣。
在傍晚的中院里,敲得人心烦意乱。
傻柱的怒火,则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死死地盯着周清。
仿佛下一秒,就要用他那砂锅大的拳头,来教教周清怎么“尊老爱幼”。
周围的邻居们,窃窃私语。
有看热闹的,有同情贾家的,也有少数觉得贾张氏这事儿办得不地道的。
但没人敢出头。
这就是四合院。
谁先出头,谁就惹一身骚。
周清依旧站在自家门槛内,面色平静如水。
他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他早就预料到了。
贾家在他这儿碰了两次壁,以贾张氏的性格,不闹个天翻地覆才叫奇怪。
只是,他没想到傻柱会被煽动得这么快。
看来,秦淮茹的枕边风,和一大爷的“谆谆教诲”,功不可没。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传来。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咚。”
又是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后院通往中院的月亮门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缓缓走了出来。
她的身旁,是扎着麻花辫,一脸焦急的何雨水。
是聋老太太!
她怎么出来了?
整个中院,瞬间安静了。
那是一种诡异的寂静。
刚才还震天响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刚才还怒火万丈的傻柱,脸上的肌肉瞬间僵住,气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了下去。
刚才还交头接耳的邻居们,全都闭上了嘴,大气都不敢喘。
贾张氏坐在地上,忘了哭,也忘了拍大腿。
她那张布满怨毒的脸,此刻只剩下惊慌和一丝畏惧。
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屁股上的灰尘,活像一个做错了事被家长抓包的孩子。
聋老太太的龙头拐杖,每一下都敲在青石板上,也敲在所有人的心坎里。
“咚。”
“咚。”
“咚。”
不急不缓,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何雨水搀扶着老太太,快步走到场中。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周清,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哥哥。
傻柱被妹妹这一眼瞪得,脑袋耷拉得更低了,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聋老太太站定了。
她那双看似昏花,实则清亮无比的眼睛,缓缓地扫过全场。
扫过满脸尴尬的贾张氏。
扫过低头不敢言的傻柱。
扫过神情复杂,试图维持威严的一大爷易中海。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门口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得有些过分的年轻人身上。
周清。
老太太的目光,在周清身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那眼神,锐利如鹰!
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穿他那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灵魂。
周清心中微微一凛。
但他没有躲闪,而是迎着老太太的目光,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既不卑微,也不张狂。
恰到好处的礼貌与疏离。
老太太浑浊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难以察异的微光。
她收回目光,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
“咳!”
一声轻咳,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颤。
“还嫌不够丢人?”
老太太开口了。
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甚至没看贾张氏,但贾张氏的身体却猛地一抖,头埋得更深了。
傻柱更是大气不敢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个院里,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个人。
一个是他死去的爹。
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聋老太太。
老太太的目光,转向了一大爷易中海。
“易中海。”
她淡淡地叫了一声。
“哎,老太太,您怎么出来了?”
易中海赶紧上前一步,脸上挤出恭敬的笑容。
他心里暗暗叫苦。
这老太太,是院里的定海神针,也是他权威的最大挑战者。
平时不管事,一管事,就没人敢不听。
他刚才还想着怎么和稀泥,怎么借着这件事敲打周清,让他融入“集体”。
现在老太太一出来,他所有的算盘都得重新打。
“我再不出来,这院子就要翻天了!”
聋老太太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话里的分量,却压得易中海有些喘不过气。
“你就是这么管院的?”
“让一个老娘们儿,堵着年轻人的门,又哭又闹,像什么样子!”
“咱们这四合院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一连串的质问,句句诛心!
易中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番话,看似在骂贾张氏,实则巴掌是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他这个一大爷的脸上!
是你管事不力!
是你放任自流!
是你无能!
院里众人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是啊,一大爷刚才就在这儿,可他干嘛了?
他什么都没干,就看着贾张氏撒泼,看着傻柱发飙。
甚至,还有拉偏架的嫌疑。
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易中海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自己的威信,在这一刻,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动摇。
“老太太,您消消气,我这不是正要处理嘛……”
他苍白地辩解着。
“处理?”
聋老太太冷笑一声,那笑声让易中海心里发毛。
“你怎么处理?让这不懂事的,给那撒泼的道歉?”
老太太的拐杖,不轻不重地指向了周清,又指向了贾张氏。
一句话,就点破了易中海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易中海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老太太……真是人老成精!
他那点花花肠子,在她面前,简直就像是透明的!
“我……我没这个意思……”
“你没什么意思?”
聋老太太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目光再次扫向全场。
“我老婆子今天就把话放这儿!”
“咱们院,讲的是理,不是谁嗓门大谁有理,更不是谁躺在地上打滚谁有理!”
“要是开了这个头,以后这院子就别想安生了!”
“谁家有点不如意,就都去别人家门口哭,去闹,去上吊!”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一番话,掷地有声!
刚才还觉得贾家可怜的几个邻居,此刻也纷纷点头。
是啊,老太太说的在理。
今天贾家能这么闹周清,明天就能这么闹自己家。
这个风气,绝对不能开!
局势,在聋老太太出现的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惊天逆转!
贾张氏面如死灰,她知道,今天自己这招“撒泼打滚”,算是彻底踢到铁板上了。
傻柱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傻到家了,被人当枪使,还被老太太当众训斥,里子面子全丢光了。
易中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知道,今天这事,如果不能妥善收场,他这个一大爷以后在院里就别想抬起头说话了。
他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
有了!
他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老太太,您说得对!”
他先是摆出了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
“这件事,确实影响了咱们院的团结,性质很不好!”
“我看,光是这么说说还不行,问题得从根上解决!”
“这样吧,咱们现在就召开全院大会!”
“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大家一起评评理!”
“让周清说说,他为什么不肯借粮!”
“也让贾家说说,她们家到底有什么困难!”
“咱们把理掰扯清楚了,以后谁对谁错,一目了然!也免得再出今天这样的事!”
易中海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看似公正,实则阴险至极!
他这是要把火,重新烧回到周清身上!
召开全院大会,他就是主持人,他就能重新掌握话语权!
他就不信,在全院街坊邻居的舆论压力下,周清一个刚来的年轻人,还能硬扛到底?
只要周清在大会上服了软,哪怕只是说一句软话,他易中海的脸面,就能找回来!
这个算盘,打得噼啪响!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周清身上。
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好奇。
全院大会!
这可是四合院里的最高审判了!
这年轻人,要怎么应对?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面对易中海抛出的这个烫手山芋,周清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甚至,他的嘴角,还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全院大会?
舌战群禽?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一次性,把所有想伸过来的爪子,全都给它打断!
省得以后天天有苍蝇在耳边嗡嗡叫。
易中海看着周清平静的表情,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个年轻人,不对劲!
他……他好像一点都不怕?
他难道还有什么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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