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零点网吧，二楼阁楼的窗纸被风掀起一角。
叶辰盘坐在青布坐垫上，《九极炼体诀》的真气正顺着十二正经流转。
他闭着的眼睫忽然轻颤——楼下传来极轻的木片摩擦声，像老鼠啃咬地板，却比鼠类爪牙更钝，更沉。
他缓缓收功，掌心按在地板缝隙里。
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摸清的网吧结构：二楼到一楼的楼梯第三阶会吱呀作响，所以他总把打坐的位置挪到离楼梯最远的角落。
此刻他屈指叩了叩青砖，确认藏在夹层里的钢筋还在原处，才起身摸黑走到楼梯拐角。
楼下的响动更清晰了。
是撬锁声。
金属薄片刮过锁芯的刺耳摩擦，在寂静的深夜里像根细针，扎得叶辰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贴着墙根蹲下，目光透过楼梯扶手的缝隙往下看——月光从玻璃门透进来，照见一道黑影。
那人穿玄色劲装，腰间挂着短匕，面具是白银打造的恶鬼脸，眼洞处泛着冷光。
不是李三刀那种杂鱼。叶辰喉结动了动。
李三刀那伙人撬锁时会骂骂咧咧，会用脚踹门试力道，可这黑影的动作像猫，每一下都精准控制着力度，锁舌弹出的瞬间连金属碰撞声都压得极轻。
他想起傍晚巷口那片悬在半空的枯叶。血衣教的暗桩，终于动手了。
黑影的指尖在锁孔里转了半圈，咔嗒一声，锁开了。
他推玻璃门的动作更轻，门轴甚至没发出一丝响动。
可他刚跨进门槛，右脚突然陷进地板——那是叶辰用木板和弹簧做的机关，表面铺着和原地板同色的漆，连苏婉儿都没发现过。
叮！
数根铁链从四面八方弹起，像张铁网兜头罩下。
黑影反应极快，脚尖点地向后倒翻，银面具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
铁链擦着他后颈扫过，在墙上撞出火星，其中一根擦破了他的衣袖，露出臂上暗红刺青——血衣教的血色荆棘。
好手段。黑影落地时单膝点地，短匕已握在掌心，我还以为你真只是个会修电脑的废物。
他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像两块石头相击，交出《太初玄功》残页，我留你全尸。
叶辰的瞳孔骤缩。
三个月前在垃圾站捡到的破书，封皮写着《太初玄功》的残页，原来血衣教一直在找这个？
残页在我这。他故意放轻声音，顺着楼梯往下走，但你拿不到。
黑影的匕首尖微微抬起：锻体境第一段？他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就凭你？
话音未落，叶辰的拳头已到眼前。
基础拳法第四段——这是他用系统任务刷了三百次熟练度才练到的境界。
拳风带起破空声，像闷雷在黑影耳边炸开。
黑影慌忙举匕格挡，金属交击的震颤顺着手臂窜到肩膀，他虎口瞬间裂开血口，短匕几乎拿捏不住。
怎么可能！银面具下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锻体境第一段的筋骨，怎么会有先天境的爆发力？
叶辰不答，第二拳紧跟着补上。
他的动作没有花哨的架势，每一拳都精准打在黑影的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空当。
系统面板上，基础拳法的熟练度正在疯狂跳动，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体会到肌肉记忆刻进骨髓的感觉——哪里该收肩，哪里该送胯，连呼吸的节奏都和三个月来在系统空间里练的分毫不差。
黑影退到前台旁边，撞翻了一摞游戏杂志。
他终于看清了对手的动作：每一拳都走直线，没有虚招，却像铁链缠蛇，招招锁死他的退路。
刚才被铁链划破的衣袖里，暗红刺青渗出一丝血珠——那是血衣教暗部的标志，每个暗部刺客都要在臂上纹荆棘，刺进骨血，以示忠诚。
你到底...是谁？黑影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
叶辰没说话。
他想起妹妹叶灵儿咳血时的苍白小脸，想起苏婉儿擦墙时磨破的手背，想起父母坟前那柱永远燃不尽的香。
《九极炼体诀》的真气在经脉里翻涌，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拳锋正在撕裂空气——这不是锻体境该有的力量，这是宗师境才会出现的拳破虚空雏形。
砰！
他一掌拍在黑影胸口。
黑影像断线风筝般撞在玻璃门上，银面具当啷掉在地上，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
他捂着重伤的胸口，指尖沾了血，却突然笑了：原来如此...原来你藏了这么深。
他踉跄着捡起面具，后退到门口。
月光从他背后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随时会窜走的毒蛇：今日算你走运。
但血衣教要的东西，没有拿不到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甩出三枚透骨钉。
叶辰侧身避开，再抬头时，黑影已消失在巷口的老槐树下。
阁楼方向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叶辰转头，看见苏婉儿披着他的外套站在楼梯口，手里攥着根擀面杖，脸色发白却强撑着笑：阿辰，我、我听见动静了
回屋。叶辰走过去，把她往楼上推，灵儿还在睡。
苏婉儿却抓住他的手腕。
他的袖口被划破了，露出一道浅红的抓痕。
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道伤，声音发颤：刚才...那个人说的残页，是不是你总在看的那本破书？
叶辰没说话。
他望着巷口老槐树的方向，那里有片枯叶正悬在半空，和傍晚那幕一模一样。
血衣教，终于露出真正的獠牙了。
浓烟腾起的瞬间，叶辰的瞳孔被染成灰白。
他本能地屏息后退半步，却听嗤啦一声布料撕裂——黑影在烟雾中甩出的匕首擦着他左肩划过，火辣辣的疼意刚窜起，那人已撞开玻璃门冲进巷子。
想跑？叶辰抹了把脸上的烟，抄起前台底下的钢筋就追。
夜风卷着烟雾灌进鼻腔，他跃上窗台时正看见黑影踩着老槐树的枝桠翻上屋檐，玄色劲装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条滑不溜手的黑蛇。
站住！他暴喝一声，钢筋掷出的弧度精准锁死黑影退路。
那黑影却在屋檐边缘踉跄两步，反手将什么东西抛向地面——是枚银亮的徽章。
金属撞击青石板的脆响混着瓦片碎裂声，叶辰的脚步顿住。
等他落地捡起那枚徽章，抬头时屋檐上只剩几片被踩碎的瓦砾，在风里打着旋儿往下掉。
血衣教·暗部·七级执行者。他指尖摩挲着徽章背面的刻痕，喉结动了动。
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浮起幽蓝的光：
【叮！检测到血衣教暗部核心线索】
【主线任务更新：调查血衣教暗部结构，揭露高层阴谋（进度0/100）】
【支线任务触发：收集血衣教暗部徽章×3（当前进度1/3），奖励：暗部情报碎片×1】
暗部七级...那上面还有六级、五级？叶辰捏紧徽章，指节泛白。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垃圾站翻到的《太初玄功》残页，想起父母坟前被踩碎的香灰，想起李三刀那伙人被打残时嘴里骂的暗部大人——原来那些杂鱼不过是浮在水面的烂木，真正的漩涡藏在更深的地方。
阿辰？苏婉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知何时披上了他的旧外套，发梢还沾着阁楼漏雨的水珠，手里的擀面杖还攥得死紧，人...走了？
叶辰转身，看见她眼眶泛红，睫毛上挂着泪，却拼命抿着嘴笑。
他这才发现自己左肩的伤口正往外渗血，在青灰色的网管制服上晕开暗红的花。
苏婉儿突然冲过来，扯下自己的围巾就往他肩上按：疼不疼？
我去烧热水，家里还有上次买的金疮药...
不疼。叶辰按住她发抖的手。
她的掌心还带着厨房的余温，指腹有常年颠勺磨出的薄茧，先去看看灵儿。
苏婉儿的动作顿住。
二楼阁楼传来细碎的咳嗽声，像片被风吹皱的纸。
两人几乎是同时冲上楼。
叶灵儿蜷在褪色的棉被里，小脸白得像浸了水的纸，发梢还沾着冷汗。
她听见动静，勉强撑起身子，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哥...婉儿姐...我听见玻璃碎的声音...
没事了。叶辰坐在床沿，把妹妹冰凉的手捂在掌心里。
她的手腕细得像根芦苇，他甚至能数清凸起的骨节，是野猫撞翻了门口的垃圾桶，哥已经把它赶跑了。
叶灵儿却突然抓住他的衣角。
她的指甲因为长期咳血而泛着青，力气小得可怜，却固执得像根刺：哥骗人。她吸了吸鼻子，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淌，我听见...有坏人说话。
你是不是又...又去打架了？
叶辰的心脏像被人攥住了。
三个月前妹妹咳血晕在他怀里时，也是这样抓着他的衣角；半年前他们被房东赶出门时，她蹲在纸箱堆里哭，也是这样抓着他的衣角；父母出事那天，小灵儿缩在他身后发抖，还是这样抓着他的衣角。
灵儿不怕。他轻轻把妹妹搂进怀里。
她的头顶还带着婴儿般的软发香，瘦得他能摸到凸起的肩胛骨，哥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听见这种声音了。
叶灵儿抽噎着点头，眼泪把他的衣领洇湿了一片。
苏婉儿蹲在床边，悄悄抹了把眼睛，又装作整理被角的样子，把金疮药瓶塞进叶辰手里。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
叶辰给妹妹盖好被子，看她闭着眼睛慢慢睡过去，这才轻手轻脚走下楼。
苏婉儿已经煮好了热粥，放在前台的玻璃柜上，还压着张纸条：喝完粥再睡，伤口要勤换药。
他端起碗，却没急着喝。
晨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在柜台上投下一片暖黄。
他摸出怀里的银质徽章，系统面板再次浮起，这次多了行淡金色的小字：
【检测到宿主实力突破临界点，系统核心即将进入进化阶段】
进化？叶辰挑眉。
他盯着面板上跳动的基础拳法（圆满）九极炼体诀（小成），突然笑了。
窗外的老槐树在风里摇晃，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和昨夜那片悬在半空的，一模一样。
血衣教的暗部，系统的进化，《太初玄功》的秘密...他捏紧手里的徽章，粥碗里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就像此刻从指缝里漏出的晨光，终于照穿了三年来的伪装。
（晨光漫过系统面板，一行新的提示正在缓缓浮现：【武途任务系统·进化进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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