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棠盯着妆匣里泛着幽光的《气运图鉴》,喉间发苦。
掌心的黑纹已悄悄攀上手腕,冰凉如蛇,蔓延进衣袖。
她低头看着那抹几乎隐入肌肤的暗色,心跳紊乱。
风穿窗而入,烛火猛地一跳。
那本书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忽然自行翻动起来,纸页哗啦作响,比寻常快了三倍不止,最终“啪”地停在一页,墨迹未干的“双魂归元”四字赫然入目,刺得她眼眶发酸。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念出:“前世魂丝转世者,需以命格相合之人牵引,方可唤醒全部记忆。”尾音微颤,像是从心底抖出来的。
烛火在纸页上跳了跳,映得命格相合四个字泛着暗红。
温锦棠突然想起谢临渊方才在马车上的眼神——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时,眼底的冷硬碎成了一片混沌,像要把她整个人都看进骨缝里。
难道...她指尖按在命格相合上,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膛。
窗棂外传来细碎的叩击声,小翠掀帘进来时,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条:姑娘,门房说有个穿青衫的老伯塞了这个,说是林掌柜的手信。
温锦棠展开纸条,老宅地窖密室六个字力透纸背。
林掌柜是外祖的旧部,当年跟着祖父走南闯北,最是稳妥不过。
她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把纸条往烛火上一凑,灰烬落在青砖上,像朵转瞬即逝的黑花:小翠,备盏灯笼,咱们去老宅。
温家老宅在城南,因着温老爷近年新置了三进院子,这里早没了人气。
月上柳梢时,两人踩着满地荒草摸到后园,地窖入口藏在枯井旁的青石板下。
温锦棠扒开苔藓,指甲缝里全是泥:推右边那块。
吱呀——石门开的瞬间,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
小翠举着灯笼往里照,只见正中央摆着面半人高的铜镜,镜面蒙着层灰,却泛着诡异的幽光,像块浸在深潭里的玉。
温锦棠伸手去擦镜面,指尖刚触到那层灰,镜面竟微微泛起涟漪,仿佛有只无形的手要将她拽入其中。
她心头一紧,正欲缩回手,整个人却突然栽进黑暗里。
再睁眼时,她站在朱漆高台上。
凤袍金线刺得眼眶生疼,身后是熊熊烈火,烧得宫殿的飞檐都蜷了腰。你以为逆转天命就能救国?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锦棠转身,只看见团黑雾,黑雾里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针,你不过是蝼蚁罢了!
轰的一声,火焰突然窜到她脚边。
温锦棠尖叫着后退,撞在冰凉的石壁上。
再睁眼时,她正跌坐在密室的青砖上,铜镜在眼前晃着,映出她发白的脸。
温姑娘。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温锦棠抬头,谢临渊立在月光里,官服未换,袖角还沾着白天的血渍。
他望着她散乱的发,还有地上那面铜镜,喉结动了动:你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温锦棠扶着墙站起来,掌心黑纹已经爬到了腕骨,每跳一下都像被针扎:有些事...连我自己都还未弄清楚。
谢临渊没说话,月光从他身后漏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要裹住她的脚。
他伸出手,温锦棠本能地缩了缩,却被一片温热包裹——那是枚羊脂玉护身符,刻着长命二字,还带着他袖中的温度。
你若死了,谁替我破这死劫?他低声说道,语气冷硬,却掩不住一丝关切。
他转身要走时,温锦棠突然抓住他的衣摆。
他的官服料子粗粝,扎得她指尖发疼:谢大人...可曾觉得,我们从前见过?
谢临渊的背影顿了顿。
他没回头,只说:明日早朝,我让楚昭然送你回府。
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口,温锦棠才靠在墙上滑坐下来。
月光透过石门照在铜镜上,映出她腕间蜿蜒的黑纹。
她翻开《气运图鉴》,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字:气运如棋,落子无悔。
既许我重活一世,便要这天地换新颜!
逆气运...她摩挲着护身符上的刻痕,忽然笑了。
黑纹还在疼,可疼得有了滋味——像把钝刀割开混沌,露出里面闪着光的东西。
子时三刻,温锦棠蜷在榻上。
窗外的月亮又圆了些,银辉漫过妆匣,落在《气运图鉴》的双魂归元页上。
她望着铜镜里自己的影子,轻声道:天命如刀,我偏要做那执刀人。
话音刚落,她忽然觉得眼皮发沉。
迷迷糊糊间,火舌舔过睫毛的灼热感又涌上来——那座燃烧的宫殿,那团黑雾里的眼睛,正隔着层层梦境,朝她伸出手来。
这一次,她看清了黑雾中人胸前的残玉,与谢临渊怀中所藏之物,竟是同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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