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落魄杀神归来,侯亮平竟欺我孙女 > 第六章 宁死不与贪官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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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贪局那扇厚重的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侯亮平最后那句带着雷霆之怒的威胁。

走廊里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晃得江念初有些眩晕。

她抱着那堆沉甸甸、此刻却显得如此无用的“证据”,脚步没有停,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口。

推开沉重的防火门,楼梯间特有的、带着灰尘和封闭感的凉气扑面而来。

这里没有监控,只有上方小窗透进的一方微弱天光。

紧绷的脊梁仿佛被瞬间抽去了所有支撑,江念初猛地靠上冰冷粗糙的墙壁,怀里的文件袋“哗啦”一声滑落在地。

她仰起头,用力闭紧双眼,试图将那屈辱、愤怒和巨大无力的洪流锁在眼眶之后。

侯亮平那张道貌岸然、充满权力傲慢的脸,他冰冷的推诮、赤裸的威胁,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她对“公平正义”这四字信念构筑的堤坝。

她见过基层的推诿,领教过孙连成的明哲保身,却从未想过,在代表最高监察权威的反贪局,在一位手握尚方宝剑的局长面前,这信念会被碾碎得如此彻底,如此不堪一击!

那堵名为“权力”的墙,原来真的可以如此巍峨,如此蛮横地横亘在真相面前,让人窒息。

一滴滚烫的液体,终究还是突破了紧闭的眼睑,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急速滑落,留下一条清晰的湿痕。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无声无息,却带着灼烧心肺的温度。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倔强地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呜咽。

她不怕死,从孤儿院挣扎着穿上这身警服那天起,她就没怕过。她怕的是,自己豁出一切,却连撼动那些阴影一角的能力都没有!

孙连成的劝诫言犹在耳,理智告诉她那是最“正确”、最“安全”的选择。

可她的血是热的,骨头是硬的!让她低头?向那些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虫弯腰?除非她死!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打破了楼梯间令人窒息的死寂。

江念初猛地睁开眼,眼底的脆弱瞬间被强行压回深处,只剩下通红的血丝。

她迅速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声音已然恢复了工作状态的平静,只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喂,是我。”

“江科,打扰了。

区里接待室刚来了位老先生,说是海外回来的华人,想在我们光明区投资点项目,点名想见见负责招商引资这块的负责人。

我看他气度不凡,就安排他在小接待室等着了。”

电话那头是办公室的小王。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江念初简短应道。她弯腰,迅速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重新整理好,抱在胸前。

再次挺直腰背时,脸上泪痕已干,只剩下眼尾的一抹微红和眼中更加冷硬的决绝。

工作,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推开接待室的门,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室内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

一位穿着熨帖深灰色中山装的老人安静地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身形挺拔如松,双手自然地搭在膝头。他闻声转过头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江念初的脚步顿在门口。

老人看她的眼神,是她二十多年人生里从未感受过的。

那不是上级对下级的审视,不是同事间的客套,更不是那些追求者或同情者复杂的目光。

那是一种……深沉得如同古井,却又带着奇异暖意的慈祥,一种仿佛穿透了漫长时光、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源自血脉深处的亲切!

这目光像一道柔和的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刷过她刚刚被冰封的心脏,带来一阵陌生的、让她几乎想要退缩的悸动和不自在。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那道过于直接、过于温暖的目光。

与此同时,沙发上的江临川,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照片上那个穿着警服、英姿飒爽的孙女,此刻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

真人远比照片生动百倍!她身上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如同山岩般坚韧不拔的气质,那份在巨大压力下依然挺直的脊梁和清亮的眼神,让他越看越是欢喜,越看越是心疼。

这分明是他江家的种!是战场上打不垮的硬骨头!

然而,这份欢喜和心疼,在下一瞬间被一股冰冷的寒意覆盖——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她微微泛红的眼睑,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极力掩饰的泪痕痕迹!

是谁?谁敢让他刚刚找到的、视若珍宝的孙女掉眼泪?!

一股久违的、属于战场杀伐的戾气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破体而出。

但他强行按捺住了,脸上依旧是那份温和的、带着点异国风尘的平静。不能吓着她,绝对不能。

“您好,老先生。

我是光明区治安科的江念初,负责协助部分招商对接工作。”

江念初迅速调整好状态,走到老人对面的沙发坐下,将文件放在一旁,脸上挂起职业化的、无可挑剔的礼貌微笑。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调出光明区的规划图,语速清晰平稳:

“听说您对我们区的投资环境感兴趣?不知您具体关注哪个领域?这是我们区最新的发展规划和重点招商项目,我给您介绍一下……”

她介绍得条理分明,重点突出,态度既不谄媚也不疏离,分寸感拿捏得极好。

江临川看在眼里,心中满意更甚。这孩子,有能力,有担当,更有分寸!

“江科长介绍得很清楚,规划也很宏大。”

江临川等她说完,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不过,具体做什么项目……说实话,我还没有完全想好。”

他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显得有些迷茫,“离开太久了,对国内的变化,需要时间适应。”

江念初脸上的职业化笑容瞬间淡了下去,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她刚在侯亮平那里受了天大的窝囊气,一肚子火正没处发,现在又碰到一个看起来派头十足、却连投资意向都含糊不清的“外商”?耍她玩吗?

“老先生,”

她的声音冷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压迫感,“如果您还没有明确的投资计划,只是想初步了解情况,完全可以联系我们的招商办公室,会有专员为您服务。

我的主要职责是治安管理,时间也很宝贵。”她顿了顿,看着老人那张带着异域风霜却难掩刚毅的脸,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语气更加生硬起来:

“还是说,您觉得这样戏耍一个夏国基层官员,特别有意思?”

说完,她作势就要起身送客。耐心已经耗尽。

“等等!”

江临川连忙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和真切的歉意。他看着孙女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委屈和倔强,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微微垂下眼帘,再抬起时,眼中充满了沧桑与沉痛。

“江科长误会了,我绝无戏耍之意。”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岁月的疲惫,

“我也是夏国人,只是……在半个多世纪前,一场惨烈的战斗之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流落异国他乡,浑浑噩噩地活着。”

他看着江念初,目光坦诚而悲凉,“直到最近,才……才找回了一些零星的碎片,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家在何方。”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那回忆带着巨大的痛楚:

“我辗转回来,只想找到我的家人。可我那唯一的儿子……”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眼中泛起水光,那份深切的悲伤绝非作伪,

“我那记忆中才十岁的儿子……已经不在了。他因公殉职,就牺牲在……汉东这片土地上。”

江念初准备起身的动作僵住了。

她看着老人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哀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听着那饱含血泪的叙述……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她的鼻尖。

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了那个同样牺牲在汉东、只留下照片和冰冷墓碑的父亲。那份失去至亲的痛楚,她感同身受。

“对不起……”江念初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真诚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共鸣,

“老先生,请您……节哀顺变。”她重新坐好,目光柔和了许多。

“谢谢。”江临川抬手,用指节轻轻揩去眼角的一点湿润,苦笑道:

“人老了,总是容易伤感。回到这汉东,举目无亲,一个异乡客,想找到儿子当年牺牲的具体地点,怕是……难如登天。

只能凭着一点模糊的线索,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他摇头叹息,语气充满了茫然和无助。

孤身一人……寻找牺牲亲人的痕迹……这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打在江念初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看着眼前这位风烛残年、满怀悲伤寻找儿子足迹的老人,一种强烈的同病相怜和职业本能驱使下的责任感涌了上来。

“老先生,”

江念初的声音变得温和而坚定,“如果您不介意,关于寻找您儿子牺牲地点这件事……或许,我可以帮您查一查。”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是警察,系统内部查询一些不涉及机密的历史档案,会方便一些。

您还记得您儿子的名字吗?或者大概的牺牲时间?”

成了!江临川心中猛地一喜,如同猎人看着猎物终于踏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但他脸上却丝毫不显,只有满满的、近乎感激涕零的动容。

他连连点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颤抖:

“真的吗?江科长,您……您真是大好人啊!太感谢您了!太感谢了!我儿子叫江卫国,牺牲时间……大概是在二十多年前……”

“江卫国?”

江念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这个名字……她飞快地压下心头的异样,认真地记下,

“好,我记下了。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您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

站在接待室门口阴影里、如同隐形人般的老部下陈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老首长江临川那副情真意切、感激涕零的模样,再看看那位年轻女警官眼中流露出的同情和认真,心中忍不住暗暗咂舌赞叹:

“老首长啊老首长,这炉火纯青的‘示弱’和‘攻心’,信手拈来,简直是把人心都玩透了!不愧是当年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术大师!”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条无形的、名为“血脉”的线,正被老首长以最温和、最不露痕迹的方式,悄然系在了这位倔强刚烈的孙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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