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之后,黄炳耀终于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赵山河……你,是哪个警校的?”
“报告长官,黄竹坑警察训练学校,应届毕业生。”
赵山河平静地回答,姿态挺拔如松。
黄炳耀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
“应届毕业生?”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审视的压力。
“我怎么没在总区重案的优先分配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
赵山河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语气却依旧滴水不漏。
“或许是黄志诚总督察的工作太过繁忙,日常事务千头万绪,出现了一些小小的疏忽。”
这句话,像一根精准的针,瞬间刺破了那层窗户纸。
黄炳耀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不再多问,眼中的疲惫被一种决断的冷厉所取代。
他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人事部的内线,语气不容置疑。
“马上把应届学员赵山河的完整档案调过来,最高权限,立刻!”
电话那头的人事部警官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执行。
不到五分钟,一声轻响,一份加密的电子档案传送到了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黄炳耀移动鼠标,点开了档案。
赵山河的证件照英气逼人,各项成绩评估都名列前茅。
然而,当他的目光滑到最终评定那一栏时,瞳孔猛地一缩。
两个鲜红刺眼的电子印章,烙印在屏幕上——“不合格”。
而在评语批注一栏,一行小字更是充满了恶意的论断:“品性顽劣,目无纪律,心术不正,建议调往水警看守水塘,磨砺心性。”
黄炳耀的脸色,一瞬间彻底沉了下来,阴云密布。
“砰!”
他猛地一拍桌子,厚实的红木桌面发出一声巨响,桌上的金砖都随之跳动了一下。
他霍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怒不可遏。
“胡闹!简直是胡闹!”
他那双镜片后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这已经不是疏忽,这是滥用职权,这是在动摇警队的根基!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块依旧璀璨夺目的金砖,又看了一眼面前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赵山河,心中再无半分犹豫。
他当机立断。
“赵山河!”
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回荡在整个办公室。
“我现在以西九龙总警司的身份,正式通知你。”
“你档案上的所有错误信息,会立刻得到修正!”
“从今天起,你正式入职西九龙总区重案A组,担任见习督察,即刻生效!我亲自为你担保!”
……
与此同时,另一间办公室里。
黄志诚正悠闲地靠在椅子上,双脚翘在桌边,慢悠悠地品着一杯上好的普洱。
他已经能想象到赵山河此刻拿着那份“水警调令”时,会是何等绝望与不甘的表情。
一个无名小卒,也敢跟自己斗?
突然,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他的惬意。
他不耐烦地接起,是人事部安插的朋友。
“诚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惊慌与急切。
“你交代的事,被总警司亲自驳回了!”
黄志诚的眉头一皱。
“那个赵山河,非但档案恢复了优等,还被黄sir亲自点名,调去了总区重案A组!”
“你说什么?!”
黄志诚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裤腿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整个人都懵了,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劈中。
怎么可能?
黄炳耀怎么会亲自过问一个学警的档案?
他顾不得许多,脑子里一片混乱,疯了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撞翻了椅子,冲向顶楼。
“砰!”
他一把推开了黄炳耀办公室的门,双眼赤红。
“黄sir!为什么?!”
他气急败坏地质问,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那个赵山河目无纪律,顶撞上司!您为什么要推翻我的决定,还把他这种人调进精英云集的重案组?!”
黄炳耀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剩下刺骨的失望。
他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轻飘飘地甩在他面前的桌上。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滥用职权,违规篡改学员档案,公报私仇。黄志诚,谁给你的胆子!”
“因为你排除异己的愚蠢行为,警队差点损失了一位真正的人才!”
黄炳耀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黄志诚的心上。
“更差点损失掉一个,对我们整个警队都抱有极大善意的爱国商人!”
“鉴于你滥用职权,品行不端,对警队声誉造成潜在的恶劣影响,经总区党委临时决定,给予你记大过一次的处分!”
“现在,滚出去!”
黄志诚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记大过……爱国商人……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短短半小时内发生的惊天逆转。
他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正好看到赵山河持着一份崭新的人事调令,从门外走过。
赵山河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得意,只有一丝淡淡的、如同在欣赏舞台上丑角落幕时的嘲弄。
那一眼,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卑劣与无能。
这一眼,让黄志诚遍体生寒,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从脚底升起,瞬间被无尽的惊疑与怨毒所填满。
他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个绝对不该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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