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你给我站住！”
一声暴喝，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从黄炳耀的办公室方向传来。
黄志诚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凌乱，衬衫领口敞开，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疯狗，猛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三两步便冲到走廊中央，张开双臂，死死拦在了赵山河的面前。
周围原本在低声议论的警员们，瞬间噤声，空气仿佛凝固。
黄志诚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死死地盯着赵山河。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尖锐刺耳。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背后究竟是谁在给你撑腰？！”
他想不通。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一个刚刚从警校毕业，无权无势，没有任何背景的黄毛小子，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让天翻地覆。
黄炳耀竟然会为了他，亲自推翻自己的决定。
这背后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一股强大到让他心悸的背景力量。
赵山河停下脚步。
他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平静地看着眼前状若疯狂的黄志诚。
这种平静，与黄志诚的歇斯底里形成了鲜明对比，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他没有立刻回答黄志诚的问题。
反而慢条斯理地伸出手，从西装口袋里，慢悠悠地，抽出了一张折叠过的纸。
正是那份被黄志诚恶意篡改过的成绩单复印件。
纸张有些褶皱，记录着虚假的评语。
赵山河眼神一冷。
“啪！”
他手臂倏然一扬，动作干脆利落。
那张轻飘飘的纸，如同带着千钧之力，不偏不倚，直接甩在了黄志诚的脸上。
纸张触碰到皮肤，发出一声轻微却清晰的脆响。
黄志诚被打得微微一偏头，脸上瞬间浮现出一道淡淡的红痕。
那张象征着他卑劣行径的纸张，轻飘飘地滑落，掉在了他满是灰尘的皮鞋边。
这一幕，仿佛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狠狠抽在黄志诚的脸上，抽得他脸上火辣辣的疼，更抽得他尊严扫地。
走廊里，一些大胆的警员从办公室门口探出头来，目睹了这一切，眼中充满了震惊。
“黄sir，背后是谁，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赵山河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穿透了嘈杂的空气，准确无误地传遍了整个安静下来的走廊。
引得更多探出头来的警员，将目光聚焦在这场风暴的中心。
“重要的是，你，黄志诚总督察。”
赵山河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
“滥用职权，公报私仇，试图扼杀一个警队新人。”
“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我们整个警队的耻辱！是败类！”
“你！”
黄志诚被这句话彻底引爆。
他气得浑身剧烈颤抖，手指着赵山河，嘴唇哆嗦着，却因为愤怒到了极点，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几乎喘不过气。
赵山河看着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更加明显的冷笑。
他随即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甚至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举动。
只见他再次伸手，从容不迫地插进自己那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内袋。
这一次，他掏出来的，不再是什么文件或者纸张。
而是一沓厚厚的、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千元港币。
那沓港币，目测至少有五六万块，厚度惊人。
在警署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钞票边缘泛着诱人的光泽。
黄志诚的瞳孔猛地一缩。
围观的警员们也倒吸一口凉气。
“哗啦——”
赵山河手腕随意一扬。
漫天的千元港币，如同冬日里纷飞的鹅毛大雪，又像是某种荒诞的祭奠仪式。
纷纷扬扬，尽数砸在了黄志诚的身上、脸上、还有他的脚下。
粉红色的钞票，有的贴在他的额头，有的挂在他的肩章，更多的则是散落在他周围的地板上，形成了一片狼藉的金钱地毯。
整个走廊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只剩下钞票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那种特有的“沙沙”声，以及黄志诚粗重的喘息声。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用钱砸人？
而且是在警署这种地方，用钱砸一位总督察？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嚣张！
赵山河上前一步，微微倾身，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轻蔑地说道：
“黄sir，我看你官威耍得这么得心应手，精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啊。”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浓浓的羞辱。
“这些钱，你拿着，去好好看看精神科医生吧。”
“记住，千万别放弃治疗。”
侮辱！
这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用金钱堆砌起来的极致侮辱！
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要来得更加直接，更加伤人。
黄志诚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最后一根弦。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眼前一片血红。
“啊——！”
黄志诚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
他猛地挥起紧握的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呼啸的风声，就要狠狠砸向赵山河那张可恶的、带着嘲讽笑容的脸。
他要打爆这张脸！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付出代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电光火石之间。
一声威严的怒喝，如同惊雷般从黄志诚的身后传来，震慑了整个走廊。
“住手！”
黄炳耀的身影，恰好从他自己办公室的门口走了出来。
他面沉似水，眼神锐利如刀。
刚才走廊上这充满戏剧性，甚至可以说是荒诞的一幕，从赵山河甩出钞票开始，他已经尽收眼底。
他看着满地散落的粉红色钞票，再看看衣衫不整、状若疯癫、正要挥拳伤人的黄志诚，脸色铁青到了极点。
那是一种混杂着失望、愤怒、还有一丝深深厌恶的复杂神情。
“在警署的公共走廊，公然对自己的同僚动粗，还引发现金骚乱，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
黄炳耀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黄志诚的心上。
“黄志诚，你的警员基本操守和职业纪律呢？都学到哪里去了！”
黄炳耀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失望，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
他一步步走到黄志诚面前，目光冰冷。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精神状态，是否还能继续正常履行一名高级警官的职务。”
“鉴于你目前的行为，从这一刻起，你立刻停职！”
“马上回家，给我好好反省！等候内部调查科的聆讯通知！”
黄志诚挥出的拳头，就那样僵硬地凝固在半空中，距离赵山河的脸颊不过几寸的距离。
黄炳耀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盆冰水，从他的头顶狠狠浇下。
让他从头到脚，如坠冰窟，寒意彻骨。
停职……
内部调查科聆讯……
这些字眼，像一把把尖刀，刺入他的心脏。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体无完肤。
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缓缓放下僵硬的手臂，眼神空洞，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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