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彻底撕碎。
后巷里，瞬间炸开了锅。
“坤哥！”
“坤哥你怎么样啊！”
“妈的，快叫白车！快啊！”
靓坤手下那群原本还气焰嚣张的小弟，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个个面无人色，手脚并用地扑向垃圾堆。
他们手忙脚乱地将不省人事的靓坤从那堆散发着恶臭的污秽中扒拉出来。
靓坤的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
他的脸庞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双眼紧闭，嘴角挂着一丝混合着胃液的血沫，胸口以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微微塌陷下去，只有微弱的出气，再没有一丝进气。
那模样，凄惨得让人不忍直视。
一个小弟颤抖着伸出手，想探探靓坤的鼻息，可手指刚一靠近，就吓得猛然缩了回来，仿佛那不是他的大哥，而是一具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尸体。
恐惧，如同瘟疫，在他们之间疯狂蔓延。
他们甚至不敢再多看巷口那个男人一眼。
那个身影，在他们眼中已经彻底脱离了“人”的范畴。
那是魔鬼。
那是神祇。
那是行走在人间的，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恐怖本身。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抬起靓坤，连滚带爬，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疯了一样地朝着巷口光亮处冲去，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修罗场。
赵山河的视线，从未在那些蝼蚁身上停留过一秒。
他转身，看着身后俏脸煞白，身体仍在微微颤抖的欣欣。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先前足以冰封地狱的寒意瞬间消融，化作了能融化冰雪的温和。
“没吓到吧？”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
欣欣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无法控制地点了点头。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刚才那一幕，那超越了人类认知极限的一拳，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但更让她震撼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为自己挺身而出的背影，他此刻温柔的眼神，形成了一种极致的反差。
这种反差，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足以让她沉溺其中的安全感。
赵山河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上，隔绝了夜风的微凉。
“我们走吧。”
“嗯。”
欣欣轻轻应了一声，任由他带着自己，和那几个同样吓傻了的女学生，离开了这条肮脏的巷道。
……
次日上午，西九龙总区警署。
报案大厅里，人声鼎沸，乱成了一锅粥。
靓坤的头号马仔，外号“傻强”的胖子，正带着十几名古惑仔，扯着白色的横幅，在报案大厅里大喊大叫，状若疯癫。
“警察打人啦！暴力执法啊！”
“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指着自己身边几个闻讯赶来的记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们要投诉！就投诉你们重案组的赵山河，滥用私刑，蓄意伤人！”
“我大哥现在还躺在ICU里，人事不省，医生说随时都可能断气！我们要求见你们总警司，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还我们一个公道！”
记者们的镁光灯疯狂闪烁，将傻强那张“悲痛欲绝”的脸孔拍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警队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周围的警员脸色都很难看，却又因为有记者在场，不好采取强制措施。
就在这闹剧愈演愈烈之时。
大厅的入口处，出现了一道靓丽的身影。
Madam林穿着一身笔挺的警司制服，踩着高跟鞋，面若冰霜地走了进来。
她手上，拿着一份刚刚从医院传真过来的文件。
她的气场极强，所过之处，喧闹的人群竟不自觉地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
她径直走到傻强的面前。
“公道？”
Madam林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她扬起手中的那份文件，直接拍在了傻强的脸上，动作干脆利落。
纸张撞击脸颊的声音，清脆响亮。
“在要公道之前，先学会闭上你的嘴，看清楚这是什么！”
傻强被这一下打得有点懵。
他下意识地扯下脸上的文件，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这是圣玛丽医院开具的，具有绝对法律效力的官方诊断报告。”
Madam林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她看着所有记者，一字一顿地念道。
“你们大佬靓坤，经过院方最顶尖的专家团队会诊，动用了包括CT、核磁共振、全身骨骼扫描在内的所有检查手段，最终的诊断结果为——”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冰冷的目光扫过傻强那张错愕的脸。
“轻微脑震荡。”
“外加，多处软组织挫伤。”
“俗称，皮外伤。”
“医生给出的治疗建议是，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即可出院。”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记者都傻了。
那些古惑仔们也傻了。
傻强更是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什么？”
他发出了鸭子被掐住脖子一样的声音，一把抢过报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白纸黑字。
主治医师的亲笔签名。
医院那鲜红的官方钢印。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傻强彻底崩溃了。
他昨天亲眼看见靓坤被打得骨头断裂，口吐鲜血，像条死狗一样倒飞出去。
那种伤势，就算当场死了他都信。
怎么可能只是他妈的轻微脑震荡？
这群古惑仔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恐怖之处。
他们惹上的，根本不是一个能打的警察那么简单。
这个叫赵山河的男人，他的手腕，他的背景，已经通天到了一个他们无法想象的境地。
他竟然能让港岛最顶级的私立医院，心甘情愿地为他出具这样一份颠倒黑白的“完美”报告！
这不是人力。
这是神力。
而在医院的顶级VIP病房里。
刚刚从剧痛中醒来的靓坤，听着傻强带着哭腔的电话汇报，看着传真过来的那份荒谬诊断书，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气，顺着脊椎疯狂上涌。
他浑身都在冒冷汗。
他第一次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彻底笼罩，动弹不得。
他惹上的，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警察。
这是一个能打，有钱，并且背景深不可测到足以视规则如无物的恐怖存在。
他，踢到的不是铁板。
他是一脚，踹在了神明的身上。
这一切，自然都是赵山河的手笔。
昨晚离开后巷，他便拨通了自己那位全能秘书的电话。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三十秒。
他甚至都没有说具体要做什么。
他只是说出了“圣玛丽医院”和“靓坤”这两个名字。
剩下的所有事情，便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对他而言，用钱能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算问题。
而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问题，都能用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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