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死寂被王阳关门的“砰”声打破。
他没有再看地上失魂落魄的贾张氏一眼,转身回屋,仿佛只是出门掸了掸灰尘。
屋内的王母和王雪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脸上都带着几分紧张和担忧。
尤其是王雪,刚刚在学校受了委屈,回家又遇上贾张…氏上门撒泼,小脸煞白,紧紧攥着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惶恐。
王阳走到妹妹身边,伸出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没事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有哥在,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王雪抬起头,看着哥哥沉静而坚毅的侧脸,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慢慢消散。她用力点了点头,眼圈微微泛红。
王阳看在眼里,心中一疼。
赔钱,打脸,都只是手段。对付贾家这种滚刀肉,必须一次性把他们打怕,打绝望。但妹妹心里的创伤,却需要用温情和关爱来慢慢弥补。
他看了一眼桌上还剩下的饭菜,又看了看妹妹有些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了主意。
“妈,小雪,你们歇着,我出去一趟,晚上给你们做顿好的补补身子。”
说完,他便拿起挂在墙上的网兜,径直出了门。
此时的贾张氏已经被易中海和刘海中连劝带骂地弄回了屋,院子里恢复了暂时的平静。但那股压抑和暗流涌动的气氛,却比刚才的喧嚣更加令人心悸。
王阳对此视若无睹,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出了四合院。
他没有去供销社,而是熟门熟路地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菜市场。
这里的菜贩大多是京郊的农民,用板车拉着自家种的蔬菜和河里捞的鱼虾来卖,图的就是一个新鲜。
王阳的目光在几个卖鱼的摊位上扫过,很快锁定了一个木盆里游动得最欢实的一条大鲤鱼。那鱼足有三斤多重,通体覆盖着金红色的鳞片,在水里摆动尾巴,溅起一片片水花,充满了生命力。
“老板,这条鱼怎么卖?”
“小同志好眼力!这可是今早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活蹦乱跳的!您看这精神头!”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他麻利地将鱼捞起,展示给王阳看,“看您是诚心要,六毛钱一斤,您拿走!”
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但王阳毫不在意。
“行,就要它了。”
他爽快地付了钱,接过用草绳穿过鱼鳃的大鲤-鱼,转身回家。
回到四合院,他提着鱼的身影立刻又吸引了各家各户的目光。
尤其是那条还在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仿佛在向整个院子的贫瘠和匮乏炫耀着它的肥美。
贾家。
秦淮茹正用冷水给棒梗擦脸上的伤,贾张氏则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咒骂着王阳的狠毒和阎埠贵的无情。
当棒梗从窗户缝里看到王阳提着鱼回来时,眼睛瞬间就直了。
“鱼!奶奶,妈,王阳买鱼了!好大的鱼!”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孩童最原始的渴望和嫉妒。
贾张氏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凑到窗边往外看,那条肥硕的鲤鱼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她的眼睛里。
她自己的脸颊还隐隐作痛,孙子被打的怨气还没消,对方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买回这么一条大鱼来刺激他们。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和贪念,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秦淮茹的心则猛地一沉,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太了解自己的婆婆了,也太了解这个院子里的风气。
这鱼,恐怕要掀起新的风浪。
王阳对外界的一切窥探和议论充耳不闻。
他回到自家厨房,动作娴熟地刮鳞、去鳃、清内脏。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这是修真者对自身力量的完美掌控,用在庖厨之事上,自然是游刃有余。
锅里放少许猪油,烧得滚热,将切好的姜片和葱段爆香。随即,他将处理干净的鲤鱼两面煎至金黄,烹入少许料酒。
“滋啦——”一声,浓郁的香气瞬间炸开。
他紧接着倒入满满一锅开水,盖上锅盖,将灶膛里的火势转为文火慢炖。
接下来,就是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霸道鲜香,开始从王家的厨房里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
起初,这香味还只是在王家门口萦绕。
但随着文火的不断熬煮,鱼肉中的精华被一点点逼出,融入汤中,那股香味也变得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具有穿透力。
它像一只无形的手,蛮横地钻进了院子里每一户人家的门缝、窗缝,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孔里。
正在算计着下个月开销的阎埠贵,手里的算盘珠子都拨慢了半拍,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许大茂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院子就闻到了这股味儿,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了起来,忍不住朝着王家方向猛吸了几口。
而对于几天没沾过荤腥的贾家来说,这股味道不亚于最残酷的酷刑。
奶白色的鱼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香气已经达到了顶峰。
棒梗再也忍不住了,趴在自家门槛上,对着王家厨房的方向,馋得嚎啕大哭,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小槐花和小当也眼巴巴地望着,小脸上满是渴望。
“哭!哭什么哭!没出息的东西!”
贾张氏听着孙子的哭声,心里又烦又燥,更多的是嫉妒。她一巴掌拍在棒梗的后背上,骂道。
“想吃就让你妈要去!她不是能耐吗!连碗鱼汤都要不来,养她有什么用!”
这话像是淬了毒的鞭子,抽在秦淮茹心上。
她低着头,双手死死绞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妈,您别说了……王阳那个性子,您不是不知道。今天刚闹成那样,我怎么可能再去……”
“你不去?”贾张氏的三角眼猛地瞪圆,声音尖利起来,“你不去,难道让我这个老婆子去吗?你看看棒梗,都馋成什么样了!他是你儿子!是贾家的根!你这个当妈的就忍心看着他闻着味儿干受罪?”
“王阳打了你,打了棒梗,现在还故意做鱼来馋我们!他就是故意的!你现在过去,就是要让他知道,我们贾家不是好欺负的!”
“你必须去!给我要去一碗鱼汤来!不然,你就不是我贾家的媳妇!”
贾张氏的咒骂,棒梗震耳欲聋的哭声,像两座大山,压得秦淮茹喘不过气。
她知道,这是羞辱。
她也知道,去了也只会被羞辱。
可是,她看着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听着婆婆恶毒的诅咒,心中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还是崩溃了。
她缓缓站起身,脸上血色尽褪,像是要走向刑场的囚犯。
“我去。”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她发誓再也不想踏足的门口。
院子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动静,一道道目光汇集在她身上,充满了同情、鄙夷,更多的是看热闹的玩味。
秦淮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燃烧,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终于走到了王阳家门口。
门,是关着的。
但那股能把人魂儿都勾走的鱼汤香味,却更加清晰地从门缝里涌出来,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抬起手,手臂却重如千斤,迟迟无法落下。
就在她犹豫挣扎,准备硬着头皮敲门的时候。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了。
王阳站在门内,一手端着一个盛满了浑浊冷水的水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水里还飘着几片烂菜叶子,显然是刚洗过菜的脏水。
秦淮茹的心跳漏了一拍,所有准备好的说辞,所有酝酿的情绪,在看到他那双眼睛时,瞬间被冻结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王阳却连让她开口的机会都没给。
他手臂一扬。
“哗啦!”
一整瓢冰冷的、夹杂着泥沙和菜叶的脏水,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秦淮茹的脚下。
冰冷的脏水溅湿了她的裤腿和布鞋,彻骨的寒意顺着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
王阳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厌恶,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只有纯粹的,如同神明俯视蝼蚁般的蔑视。
那是一种彻底的、不加掩饰的无视。
仿佛她秦淮茹,连让他动怒的资格都没有。
“啊——!”
秦淮茹被那眼神看得通体冰凉,仿佛被当众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极致的羞耻和恐惧瞬间击垮了她,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惊叫,转身落荒而逃。
王阳看着她狼狈逃窜的背影,眼神没有一丝变化。
他收回目光,平静地将门关上。
木门合拢,门闩落下的“咔哒”声,清脆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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