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内部,远比醉仙居任何一间雅室都要奢华数倍。
目之所及,皆是名贵的紫檀木桌案,光滑如镜,倒映着舱内摇曳的烛火。
轻柔的鲛绡织成的纱幔随风微微摆动,似梦似幻。
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悄然弥漫。
这香气初闻淡雅,细品之下却带着一股奇特的魔力,能丝丝缕缕渗入人的心脾,令人不自觉地心神迷醉。
司理理莲步轻移,亲自为李彻斟上了一杯琥珀色的美酒。
她今日身着一袭极为轻薄的纱衣,朦胧月色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
光影交错间,更显得她身姿曼妙,曲线起伏,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一颦一笑,皆是万种风情。
“殿下以一首《琵琶行》名动京都,令无数文人墨客为之折腰。”
“小女子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心向往之。”
她将那盛满琥珀色酒液的精致酒杯,用纤纤玉指稳稳递到李彻面前。
她的眼神,媚眼如丝,仿佛带着钩子,能勾走人的魂魄。
她的声音,柔媚入骨,仿佛能滴出水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撩人的尾音。
“此酒名为‘醉红尘’,乃是小女子以秘法亲手酿造。”
“此等佳酿,并非寻常人能够品尝,特为殿下这等真正的风雅知音所准备。”
“殿下,请。”
李彻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她那张绝美的脸庞,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接过了酒杯。
他却没有如司理理预想那般直接饮下。
他只是将那玉质的酒杯凑到鼻尖之下,如品鉴稀世珍宝般,轻轻嗅了嗅。
酒香尚未入鼻,他脸上的笑容却骤然深了几分,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玩味。
“好酒。”
他开口赞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司理理的耳中。
“酒香确实醇厚无比,清冽之中又带着一丝独特的芬芳。”
“想来入口之后,必定甘冽爽口,回味无穷。”
司理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要顺势再说些什么。
李彻的话锋却陡然一转。
“只可惜,如此佳酿,却在里面平白无故地加了‘软筋散’,又添了‘合欢引’。”
他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仿佛在为这美酒感到不值。
“倒是彻底糟蹋了司理理姑娘这番精湛的好手艺,也辜负了这‘醉红尘’的美名。”
轰!
李彻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司理理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脸上的妩媚笑容,如同被冰封的湖面,瞬间僵住,再也无法维持分毫。
她眼中的万种风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原本因美酒与灯火映照而显得红润的脸颊,其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褪去。
转瞬之间,便化为一片毫无生机的煞白,比那窗外的月光还要惨淡几分。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的致命手段,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易地一语道破!
连加了什么料都说得分毫不差!
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为了今夜的计划,她筹谋已久,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确保万无一失。
这酒中的药物,更是她托付了北齐秘谍中的用毒高手调配,无色无味,常人绝难察觉。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也未必能轻易识破。
可眼前这位四皇子,他凭什么?
他仅仅是闻了一下!
难道他竟是神仙不成?
正当司理理心神剧震,脑中一片混乱,疯狂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超出掌控的惊天变故之时。
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九天之上凭空出现的巍峨神山,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瞬间笼罩了整艘漂浮于湖面之上的花船!
这股气息,似乎并非直接针对她司理理。
它更像是一头沉睡的洪荒巨兽,在不经意间翻了个身,仅仅是从船舱之外若有若无地渗透进来那么一丝丝,一缕缕。
然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丝气息,却已让她如同一只赤身裸体暴露在极北冰原的羔羊,瞬间如坠冰窟!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刹那都仿佛被彻底冻结凝固,再也无法流动分毫!
她的呼吸,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她的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完全无法动弹。
她甚至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彻底失去了。
在那股浩瀚无匹、令人绝望的气息面前,她感觉自己渺小得就像一只被九天神龙用冰冷竖瞳盯上的卑微蝼蚁。
对方似乎根本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需要一个念头。
仅仅是一个念头,就能将自己碾得粉身碎骨,神魂俱灭!
宗师!
这绝对是宗师之威!
唯有传说中那等站在武道之巅,能够移山填海,一人可当万军的宗师级强者,才能散发出如此令人心胆俱裂的恐怖气息!
司理理的内心,在这一刻,被无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所彻底淹没。
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信,所有的算计,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可笑至极。
她终于明白了。
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这位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甚至有些病弱的四皇子殿下,根本就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待宰羔羊。
他是一头巧妙地隐藏了所有獠牙与利爪的史前巨兽!
他之前所展现的一切,都只是伪装!
那丝恐怖绝伦的气息,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放即收,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花船依旧在湖面上轻轻摇曳。
舱内的烛火依旧在静静燃烧。
但司理理的后背,已经被冰冷的汗水彻底浸透,薄薄的纱衣紧紧地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她此刻因极度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曲线。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一条濒死的鱼。
“看来,司理理姑娘今夜,似乎不只是想与我谈论诗词歌赋那么简单?”
李彻那带着一丝戏谑的悠悠声音,如同鬼魅般在死寂的船舱内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平静。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已经完全不敢动弹,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司理理面前。
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轻轻地、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道,挑起了她那因无法抑制的恐惧而微微颤抖的雪白下巴。
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
“现在,司理理姑娘,可以告诉我,你费尽心机请我上这花船,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吗?”
他凝视着她那双因为恐惧而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美丽眼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魅的、带着一丝冰冷寒意的笑容。
“还是说,你更喜欢用一些……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方式,来与我深入地交流一番?”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反抗的魔力。
在绝对的、碾压性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显得那么的可笑,那么的不堪一击。
司理理被迫屈服了。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充满了侵略性的男子气息,嗅着他身上那独特的、令人心悸的味道。
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尝到了名为“无力”与“恐惧”的苦涩滋味。
这种滋味,让她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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