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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墨韵丹青囚画境榫卯玄机镇妖楼

江问鱼腰间的铜铃炸开刺目蓝光之时,她正在用竹板敲着《将军令》的节奏。

铃铛表面的裂纹渗出黑色墨汁,顺着灰布长衫蜿蜒成诡异的纹路,就像有无数细小的笔锋在布料上游走。“这动静不对!“她反手抽出竹板,敲出一段急促的警示节奏,竹板边缘因常年使用而磨损的缺口,此刻正渗出点点火星。

渔鼓蒙皮突然剧烈震颤,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声响,鼓身缠绕的红绸瞬间化作灰烬。

众人脚下的青砖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墨痕如同活物般扭动,在地面勾勒出《清明上河图》的残卷。

谢云笺看着那些扭曲的人影,发现画中汴河的流水竟变成粘稠的墨汁,载着满船枯骨缓缓流动。她抄纸帘急挥,竹丝间渗出的檀木浆触及墨痕瞬间化作灰黑色碎片。

腐臭的气息中,她嗅到一丝熟悉的松烟香——那是父亲生前制墨时特有的味道,此刻却与尸油混合,成了妖邪的温床。指尖抚过抄纸帘边缘父亲刻下的“素心“二字,她深吸一口气,将恐惧压进心底。

“是画中世界!“苏砚秋脸色骤变,指腹用力摩挲着雕版边缘的饕餮纹。

古籍残页从袖中滑落,他单手接住时,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那是母亲临终前为他系上的平安结。“这是失传的《芥子园杀阵图》,每重幻境都对应着画道七宗罪!“他话音未落,白雾翻涌间,一座巍峨画楼拔地而起。

朱漆廊柱上的“浮世绘“三字渗出暗红液体,顺着木梁滴落在地,竟腐蚀出焦黑的孔洞。

谢云笺注意到,那些滴落的液体在青砖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流向画楼大门,如同血管般为建筑注入邪恶的生命力。

洛清商广袖拂过墙面,指尖顿时沾满粘稠墨汁。

戏服上的金线牡丹在墨汁侵蚀下泛着诡异的紫光,让她想起某次登台时,台下看客泼来的毒酒。“这画楼每根梁柱都浸过尸血,怨气重得能凝形。“

她话音刚落,二楼雕花窗轰然洞开,数十幅画卷如黑鸦扑来。

画卷中山水扭曲成人脸,枯枝化作利爪,直取众人咽喉。

林绣娘银剪翻飞,绣出金丝牢笼困住画卷,可绣线接触墨痕便迅速发黑。她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些腌臜东西,也配污了我的银针!“手腕翻转间,银剪在月光下划出七道残影——那是她师父临终前传授的“七巧断魂剪“,每一道弧线都带着凌厉的杀意。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亮的喝声传来:“泼墨成障,笔走龙蛇!“白衣女子足踏宣纸凌空而来,手中狼毫饱蘸朱砂。

她发髻间的玉制笔架雕着九只墨龟,龟甲上的《笔阵图》全文在墨气中若隐若现。腰间墨锭缠着三道红绳,那是她用自己三年心血压制笔灵怨气的封印。“萧墨羽,水墨画传人。“她挑眉打量众人,眼神中带着几分孤傲,却在瞥见林绣娘染血的袖口时,睫毛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突然,她手腕一抖,狼毫在虚空中画出火焰屏障,却因用力过猛,虎口渗出的血珠滴在画作上,晕开一朵狰狞的红梅。那红梅像是活物般不断生长,瞬间吞噬了半幅屏障。

江问鱼敲着渔鼓大笑,鼓面新添的裂痕随着动作渗出微光:“水墨画姑娘来得正好,快给我们讲讲这鬼地方怎么破!“

萧墨羽却冷哼一声,狼毫在掌心转出凌厉的笔花:“破阵需找到画楼中枢,可这《芥子园杀阵图》有九重幻境,每重都暗藏杀机。“她故意将“暗藏杀机“四字咬得极重,余光却盯着谢云笺手中泛着柔光的抄纸帘。

突然,地面裂开,众人坠入一片雪白世界——那是幅未完成的雪景图,寒风卷着墨色雪粒呼啸而来,所到之处石块皆成齑粉。

谢云笺敏锐地发现雪地里的异常:“看!这些墨雪的轨迹,是按照《雪舟学画录》的皴法排列!“她抄纸帘卷起墨雪,试图寻找规律,发丝却被墨雪染成霜白。

苏砚秋掏出罗盘,发现指针竟在水墨画中游动:“这幻境会根据我们的行动改变,得找到阵眼的'留白之处'!“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而锐利,却在罗盘突然倒转时,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雕版。

这时,雪地里突然钻出无数墨色藤蔓,缠绕住众人的脚踝,藤蔓表面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古体“囚“字。

就在此时,画中走出无数水墨怪物。它们身形如鬼魅,手中握着由墨汁凝成的兵器。

萧墨羽狼毫飞动,画出猛虎虚影与之相抗,却因灵力消耗过大,虎口震裂。

鲜血滴在宣纸上,她却咬牙继续作画,每一笔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洛清商唱起《挑滑车》,声波震碎部分怪物,戏服却被墨汁染成斑驳。她的广袖沾满墨污,唱腔却愈发高亢:“看我今日,定要唱破这虚妄!“

江问鱼说唱《隋唐演义》,召唤出秦琼虚影,但怪物越杀越多。她的嗓子渐渐沙哑,却仍咧着嘴喊:“老秦,再加把劲!咱们不能输!“此时,她腰间的铜铃突然炸裂,碎片化作墨刃射向怪物,为众人开辟出一条生路。

林绣娘看着满地狼藉,突然扯下颈间丝巾。那是她用第一幅成功的双面绣边角料制成,此刻却毫不犹豫地铺在地上。

银针如流星般穿梭,她咬着下唇,眼神坚定:“既然是画,便用画来破!“她以血为墨,绣出一幅《百鸟朝凤》,金丝凤凰展翅间,竟将墨色怪物尽数点燃。

谢云笺受到启发,将抄纸帘浸入萧墨羽的朱砂墨池,纸张顿时化作火焰。

萧墨羽看着她毫不犹豫染黑的裙摆,突然低声说:“小心,这墨有...“

话未说完,谢云笺已冲进火海,抄纸帘在火焰中化作凤凰的羽翼。

火焰与墨浪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

众人顺着火焰开辟的道路前行,终于来到画楼顶层。

中央画案上,宣纸正不断吞噬四周光线。

萧墨羽瞳孔骤缩,握笔的手微微发抖:“那是'吞世笔',当年画师为追求极致,将自己的魂魄封入笔中!“

话音未落,执笔黑影浮现,挥毫间,画楼化作汹涌墨浪。

墨浪中浮现出无数画工的脸,他们都保持着执笔作画的姿势,眼中却充满绝望与不甘。其中一张脸让萧墨羽浑身发冷——那分明是她失踪多年的师父,脸上还带着临终前的痛苦表情。

千钧一发之际,温若蘅手持墨斗闯入。她身着靛蓝短打,腰间刨子刃口刻着的“天工“二字在墨浪中闪烁。“榫卯技艺传人,让我来给这妖楼搭个骨架!“她的墨线如银蛇穿梭,每钉下一根,都会轻喝一声。

当墨线交织成八卦阵时,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用朱砂绘制的榫卯图腾——那是她为此次冒险,在胸口刺了三天三夜的镇魔符。

图腾发出耀眼红光,将墨浪暂时压制。

萧墨羽狼毫疾挥,画出《女娲补天图》;林绣娘绣出镇魔袈裟;谢云笺抄纸帘化作巨网;苏砚秋拓印封魔符;洛清商昆曲为引,江问鱼渔鼓助威。

众人合力之下,“吞世笔“发出不甘的尖啸,化作青烟。

画楼倒塌时化作书页,拼凑成完整的《芥子园画谱》。每一页都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真正的艺术不该以生命为代价。

光芒散尽,温若蘅擦拭着墨斗笑道:“这榫卯和水墨,倒真能擦出火花。“她捡起地上的碎墨锭,小心地收进怀里——那是日后修补墨斗的好材料。

萧墨羽收起狼毫,耳尖微红:“勉强算你们有点见识。“她偷偷将染血的手帕塞进袖中,却被林绣娘眼尖看到,丢来一方绣着墨竹的新手帕。

江问鱼已开始敲着渔鼓编新曲,唱的正是她们携手破阵的故事。

晨光中,六位女子的身影被拉长,谢云笺发现萧墨羽悄悄将那方染血的手帕叠好,塞进了《芥子园画谱》的夹层里。洛清商则默默用绣线修补着戏服上的破洞,苏砚秋仔细研究着拓印到的古画符文,而温若蘅正用墨斗测量着地面,仿佛在为下一次战斗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