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铜琶铁板裂幽冥渔鼓说唱破虚妄
《千秋遗韵簿》新页泛起的金光尚未完全消散,林绣娘腕间宣纸绷带突然化作缕缕白烟。那绷带是谢云笺用檀木浆细心缠绕而成,此刻却如遇烈日的晨霜,在空气中扭曲成诡异的符咒。
谢云笺瞳孔骤缩,抄纸帘本能地横在胸前,竹丝间渗出的檀木香混着突如其来的铜锈味,呛得人喉间发紧。
地面轰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青砖如活物般翻转腾挪。洛清商反应极快,水蓝色广袖如流云般甩出,将踉跄的林绣娘揽至身后。
戏服上的曲谱符号剧烈发烫,在暗处泛着幽蓝光芒:“这次的阵仗...像是要把我们活吞了!“她话音未落,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数十尊青铜编钟破土而出,钟身爬满的饕餮纹里渗出暗红液体,在月光下凝成血珠。
铜钟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音波所到之处,空气扭曲成诡异的漩涡。
谢云笺抄纸帘在身前舞出圆弧,湿润的纸浆瞬间凝结成盾,却在声波冲击下泛起蛛网状裂纹;苏砚秋迅速拓印出隔音符咒,朱砂字迹在空气中燃烧,可符咒刚贴上地面就被震得粉碎,化作点点火星。
林绣娘银剪翻飞,试图绣出屏障,绣线却在半空被音刃绞成碎屑。
就在众人难以支撑之际,苍凉的渔鼓声穿透音浪传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且看这幽冥路上,谁是真仙,谁是虚妄!“
雾气翻涌间,一位身着灰布长衫的女子踏步而来。她左手抱着古朴的渔鼓,鼓面牛皮磨损得泛着油光,右手竹板边缘刻着《山海经》的异兽图,腰间悬挂的铜铃大小不一,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江问鱼,渔鼓道情传人。“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眼中却透着与笑容不符的沧桑,“几位被困在'八音锁魂阵'里,不如听我唱一段《封神榜》解解闷?“
话音未落,青铜编钟突然射出无数的音刃。
江问鱼将渔鼓往肩上一扛,竹板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说唱声陡然拔高:“姜子牙昆仑山修道,手持打神鞭降魔妖——“随着唱词,虚空裂开缝隙,云雾中真的探出一只布满鳞片的巨手,长鞭横扫将音刃击成齑粉。林绣娘看得目瞪口呆,手中银针差点滑落:“这...这是把故事唱成真的了?“
洛清商折扇轻点江问鱼腰间铜铃,眼角花钿随着笑意微颤:“姑娘的法器倒是有趣,只是这阵中怨气极重,怕是没那么容易破。“她话音刚落,编钟群突然组成八卦阵型,地面升起幽绿火焰。
江问鱼竹板重重一敲,渔鼓发出低沉轰鸣,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好!既如此,且听我唱段《十殿阎罗》!“说唱声化作锁链,缠住八卦阵的边缘,可火焰灼烧下,锁链开始寸寸崩裂,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气息。
谢云笺注意到阵眼处有尊锈蚀的编钟,钟身刻满狰狞鬼脸。她抄纸帘裹着净化后的丝线掷出,却在触及钟体时被弹回,手腕震得发麻。
苏砚秋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纹路,脸色骤变:“这是上古时期祭祀用的'摄魂钟',需用至阳之声镇住!“江问鱼闻言眼睛一亮,将渔鼓擂得震天响,鼓面牛皮泛起细密裂纹:“来得正好!且听我这《大闹天宫》!“
说唱声如惊雷炸响,孙悟空的虚影从渔鼓中跃出,金箍棒横扫千军。然而摄魂钟突然发出刺耳长鸣,无数怨灵从钟内涌出,竟是历朝历代被困在此处的乐师魂魄。
他们有的怀抱残破琵琶,有的脖颈缠绕断裂琴弦,空洞的眼眶里流淌着黑色血泪。
林绣娘银剪翻飞,绣出金光佛塔困住怨灵,可绣布上很快被血污浸透;洛清商清唱《正气歌》,声波形成护盾,却因灵力消耗过大,咳出一口鲜血染红戏服;谢云笺则用抄纸帘编织成网,将散落的魂魄轻轻兜住,纸网却在怨灵挣扎中发出撕裂的声响。
江问鱼见势,说唱风格陡然一转,唱起了民间小调:“月光光,照地堂,渔鼓一敲响叮当...“温柔的曲调中,怨灵们渐渐平静,化作点点星光。她趁机加快节奏,唱起《霸王别姬》,声音从婉转变得悲壮:“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霸王虚影持戟而立,与孙悟空并肩攻向摄魂钟。
关键时刻,林绣娘甩出蕴含众人灵力的绣线,缠住钟体薄弱处;谢云笺将抄纸帘化作巨手,掌心浮现出父亲传授的造纸秘术符文;苏砚秋的符咒则化作利刃,刻满古老的驱魔篆字;洛清商的高音凝成音锥,戏服上的曲谱符号全部亮起。
江问鱼渔鼓猛击,竹板如雨点落下,唱词如滔滔江水:“破——!“在众人合力下,摄魂钟轰然炸裂,碎片飞溅间,竟露出钟内蜷缩的孩童魂魄。那是个抱着小渔鼓的女童,江问鱼见状眼眶通红,轻轻将她托起:“别怕,姐姐带你回家...“
光芒散尽,《千秋遗韵簿》缓缓翻开新页,记录下此次非遗秘境的故事。
江问鱼擦了擦额头汗水,晃了晃渔鼓,鼓面一道新的裂痕泛着微光:“说真的,和你们并肩作战比我单干有意思多了!“她将腰间铜铃解下,分给众人:“这是我特制的'传音铃',以后有麻烦摇一摇!“
林绣娘别扭地接过铃铛,别过头去:“谁要和你们一起冒险...“话未说完,她手腕上的黑丝突然躁动——原来还有残余的怨念渗入了她的身体。黑丝如毒蛇般缠上脖颈,林绣娘脸色涨红却说不出话。谢云笺立刻掏出宣纸,用抄纸帘卷成绷带;苏砚秋咬破指尖,在她腕间画下净化符咒;洛清商运起灵力,用昆曲声浪震退黑丝;江问鱼则开始轻声哼唱疗愈的曲调,渔鼓的节奏化作暖流渗入她的经脉。
在众人的帮助下,林绣娘终于化险为夷。
她低头看着众人关切的眼神,耳尖泛红:“...勉强承认你们有点用吧。“转身时,却偷偷将铃铛贴身藏好。
晨光中,五位女子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江问鱼敲响渔鼓,唱起欢快的小调,洛清商跟着和声,谢云笺和苏砚秋研究着新获得的古籍,林绣娘嘴上嫌弃却默默用绣线修补众人破损的衣物。
他们知道,前方还有更多的非遗秘境等待探索,而这份守护非遗的责任,已经将她们紧紧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