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换了主人，血腥味儿却像是渗进了石头缝里，好几天都散不干净。
东方教主成了真正的教主，深居简出，总坛里弥漫着一股新上位的小心翼翼和压抑的狂热。
“小魔头”这个名号，现在更是让人夜里做噩梦。
“听说了吗？前几天去送东西给后面‘冷园’的那个倒霉蛋…”
“咋了咋了？”
“吓尿了裤子滚出来的！
说是在园子口撞见了‘那位’，天还没黑透呢，就觉得寒气瘆人，跟掉冰窟窿里似的！抬头一看，那人就站在一棵死树下，一动不动，头发比他那黑衣服还显眼，跟雪似的，眼神瞟过来…”
说话的汉子打了个哆嗦，声音压得更低，“说是那眼神…像…像石头做的刀子，直接刮到人心口窝里去了！
那倒霉蛋腿一软就坐地上了！”
“嘶…冷园…那儿原本是教主闭关的静室，现在拨给他住了？”
另一人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位…这气势比以前更邪乎了啊…”
“谁说不是呢！杀人都不眨眼的主儿，现在连喘气儿都带冰碴子了！魔头，真真儿的魔头！离远点没错！”
冷园。
名字倒是贴切。
院子里有棵据说活了几百年的老槐树，不知怎么地，在任老魔毙命那晚，也跟着枯死了。
树干光秃秃地支棱着，黑得像铁铸的鬼爪。
白发少年就常在那树下站着。
也不练功，手里也没剑，像尊冻僵了的石像，只有那头银丝在黑夜里泛着点微光。
外面的人怕得要死，他自己却没什么太大感觉。
那天在石道里最后轰的一声炸响后，身体里就好像多了点什么。
硬邦邦的，像块冰疙瘩塞在心口正中（魔心）。
说冷吧，确实，感觉不到什么热乎气了。
可这冷吧，它又像一层特别厚实、特别牢靠的壳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东方老魔那句“不够冷”，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点刺耳。
老子现在够冷了吧？
冷的自己都发颤！
他试着动了动心思。
以前杀完人，偶尔还会有一丝半点的，说不上是啥的情绪渣滓往上泛，现在？连个气泡都起不来。
那些死鬼的脸、血、哭嚎…想起来也跟翻旧账本似的，字认得，但没一点感觉。
好像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那股子寒意（太玄剑罡壁垒）和隐在寒意下的、更邪乎的、专门啃骨头的小东西（蚀骨之线）填满了。
他低头，摊开右手。
手掌白皙得近乎透明，一点血色也无。
五指修长，指节分明，看着跟玉石雕的一样干净无害。
但他自己知道，这手里现在握着什么劲儿。
心念微微一动。
嗤…
右手指尖皮肤表面，空气好像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一点近乎透明的、细得几乎看不见的微寒气线（蚀骨之线雏形），像初生的小蛇，瞬间穿透了十几步外地上的一片枯叶！
那叶子连抖都没抖一下，只是在被穿透的瞬间，从中心开始，眨眼间就蔓延开一层厚厚的、惨白色的霜纹！
然后“咔嚓”一声轻响，碎成了无数冰晶粉末！
无声无息，诡毒至极！
少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就是…感觉身体里那股力量好像更“听话”了一点。
那层裹着他的冰壳子（魔心）似乎也沉凝了一分。
-
几天后，黑木崖后山一处人迹罕至、常年瘴气弥漫的绝谷。
“砰！
轰隆！”
巨大的石块崩裂声和树木被绞碎的刺耳噪音不断从谷底深处传来，还伴随着一种极其古怪、让人牙酸的“呜呜”尖啸，像是有成百上千个冤魂挤在喉咙里一起哭嚎！
偶尔能看到黑色的、几乎看不清轮廓的影子在瘴气里一闪而过，快得匪夷所思，留下如同鬼魅般的残影。
谷口几块嶙峋的大石后头，两个奉命远远“瞭望”的赤甲精锐死死趴在地上，脸都吓青了，大气不敢出。
“我…我的亲娘嘞…”
一个声音抖得跟寒风里的芦苇，“这…这真是小魔头在练功？”
“不然还能是谁？！”
另一个声音也打着颤，死死捂住耳朵，抵抗那能钻人脑髓的鬼哭，“这动静…这鬼影…比那天在登天阶上还要…还要邪门一万倍！”
“你瞧见刚才那道黑影没？分出来三个影子！同时把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切豆腐似的切成齑粉了！”
“娘的…以前只觉得他剑快，狠…现在…”说话的人吞了口唾沫，声音发飘，“这哪是剑法…这简直是…是恶鬼出巡啊！东方教主他老人家…真能压得住这种怪物徒弟？”
谷底的动静终于慢慢平息。
瘴气散去一些，露出被肆虐得一片狼藉的景象。
树木东倒西歪，像是被无形的巨爪犁过，断口处凝结着冰碴。
石块无论大小，都碎成了细密的石粉，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地面上残留着无数道深浅不一、如同被极寒锋刃随意切割犁开的沟壑。
一块稍微完整的巨石顶端，白发少年静静立着。
漆黑的墨色劲装纤尘不染，唯有那头银发在风中几不可察地飘动。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五指缓缓收拢。
刚才的鬼哭狼嚎、漫天的鬼影（魔化版辟邪剑法异象）…那不仅仅是快，是心念流转间，体内那股冰冷煞气（蚀骨之线融合剑罡）自发的、毁天灭地的变化。
东方不败？
他冷漠地抬眼望了一眼黑木崖的方向。
虽然还不确定…但现在再去接那老魔的绣花针，他有种感觉：或许…不一定会输。
（实力比肩东方不败）
-
“教主召见。
”
来传令的小头目声音又干又涩，站得老远。
冷园那股子寒意，他多站一秒都觉得骨头缝里冒凉气。
尤其是看到那位大人正背对着他，站在枯树下，手里…好像捏着个什么破布小玩意儿？颜色暗沉，看着就脏兮兮的。
他心里直犯嘀咕：这杀神怎么还有这爱好？
东方不败是在他处理教务的“千秋阁”召见的弟子。
窗户开着，外面是黑木崖险峻的景色。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