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宽大紫檀木椅子里,手里依旧把玩着那几根叫人遍体生寒的绣花针,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半边脸上,那皮肤白得能反光,细长的眼尾上挑,带着一种慵懒的妖异。
新制的深紫纹金凤袍衬得他贵气逼人,又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
“谷底动静不小。”
东方不败声音清清冷冷的,带着点玩味,“都听说了,外面那些废物,吓得不轻啊。”
白发少年立在堂下几步远的地方,像根没温度的柱子,眼皮都没抬一下:“找几个人收拾。”
声音平板无波。
“呵…”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那笑声像碎玉落在冰面上,好听又让人发毛。
他似乎心情不错,眼波流转,终于漫不经心地扫向阶下的人。
“听下头人说,你总在园子里看个…旧玩意儿?”
少年的手原本垂在身侧,宽大的墨色袖口垂落,遮住了手心。
听到这话,他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但那只攥着旧香囊(早已干涸暗沉,被反复揉捏得看不出原样)的手,指节似乎微微收紧了一瞬。
那细微的动作几乎看不出来。
但这瞒不过东方不败的眼睛。
他本是随口一提,此刻眼底深处那一丝惯常的冰冷慵懒,却微微一凝。
似乎…有点不对?
他放下玩弄的银针,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了敲,那动作极其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怎么?是舍不得杀人沾血的布片了?”
少年依旧沉默。
但东方不败敏锐地注意到,那只握在袖中的手,细微地变换了一下位置。
像是在掩藏,又带着一丝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无措?这太反常了!
东方不败那慵懒的眼神倏地变了!
一股锐利到仿佛能剥皮剔骨的审视光芒瞬间刺透了他眼底的冰层!
他坐直了身体,紧紧盯住少年那只被袖子遮挡的手,某种近乎荒谬的、却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样滚烫的念头猛地冲进脑海!
不可能?!
怎么会?!
他猛地站起身!
动作快得像一道紫色的闪电!
椅子脚摩擦地面发出难听的声音,差点撞翻了旁边的书案!
“拿来我看!”
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近乎失态的、紧绷到极点的冷硬!
不再是教主训话的威严,反而像是…命令中夹杂着一丝自己都不敢置信的颤抖!
这骤起的凌厉杀气和异样情绪瞬间引爆了白发少年体内那冰冷的壁垒(魔心应激)!
几乎是本能反应,少年周身寒气骤增!
一层肉眼可见、带着细微冰屑的白霜,如同活物般瞬间蔓延覆盖了他立足的地面和半尺之内的空气(太玄剑罡壁垒自主显化)!
他猛地抬头,那双沉入寒狱的黑眸深处,一点纯粹的、毁灭性的凶戾红光如同野兽苏醒般乍现(辟邪蚀骨剑意应激)!
袍袖无风自动!
但他终究没有动手。
只是像被触怒的冰原凶兽,死死盯着突然扑近的紫色身影。
而东方不败也根本没在意少年骤然爆发的恐怖气息!
他那双能捕捉银针轨迹、看透一切虚妄的眼里,此刻只剩下了少年那下意识捏紧的手指间,因为突然攥紧而微微露出袖口一点点边缘的——那个破旧、干瘪、被蹂躏得不成样子、边缘还残留着劣质褪色金线绣边的…小锦囊!
只看到那一点边角料,那熟悉到刻进骨髓的形状和那烂得不能再烂的绣工!
嗡——!
东方不败感觉脑袋里像是被万斤巨锤狠狠砸中!
那张妖异俊美、常年冰封如玉雕的脸庞,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无法掩饰的震动!
瞳孔在极度震惊和巨大的冲击中瞬间缩成了针尖!
是他?!
难道真的是他?!
下一瞬!
东方不败做出了一个让整个千秋阁瞬间冻结的动作!
他不顾那足以冻裂骨髓的森然寒气!
他甚至无视了少年眸中燃起的那点足以毁灭生机的凶戾红芒!
他那纤长白皙、惯能拨弄绣花针取人性命的手,带着一股强横无匹、不容抗拒的霸道气劲(葵花真气),如同捕猎的毒龙,猛地抓向白发少年紧握成拳、试图藏匿的右腕!
目标直指那袖中紧握之物!
“松手!让我看清楚!”
声音嘶哑,全然失了往日的冰冷清越,仿佛被滚烫的烙铁烧灼过喉咙!
那双看向少年的眼瞳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探寻和一丝……深埋在万年冰层下的、属于人的惊惶和脆弱!
同一刹那,“啪嚓”一声脆响!
紫檀木书案上一只温润的白玉茶杯,被东方不败刚才起身带出的无形气劲扫落地面,瞬间摔得粉碎!
如同他此刻碎裂了万层冰甲的面具!
白发少年被那股强横无匹的力量强行扯动了手臂!
袖管被大力带起!
那只紧握的、裹挟着寒气的拳头被迫摊开——
一个沾满干涸发黑血污、布面磨损得几乎失去原色、布角耷拉着几根断裂褪色金线、依稀能看到两只丑陋“鸭子”轮廓的旧香囊,就这么完完全全地、突兀地、狼狈地暴露在千秋阁肃杀而诡异的空气里,暴露在东方不败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血色眼眸之下。
空气凝结如铁。
冰屑寒意(太玄剑罡)与霸道的葵花真气在方寸间无声绞杀。
东方不败死死盯着那个躺在少年苍白掌心、熟悉到令他灵魂都在颤抖的旧物,抓着少年手腕的指尖冰凉到没有一丝温度,却又在微微发颤。
许久,一个极度压抑的、带着难以置信的、几乎是碎裂般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从他嘴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这…这是我给…阿弟绣的…生辰礼…怎…怎么会在你手上?!”
千秋阁里静得吓人,空气黏糊得像是凝固了。
地上碎裂的白玉杯没人敢收拾,东方不败抓着白发少年手腕的五指,比上好的寒铁还要冷硬,指尖却在无法抑制地轻微颤抖。
“这…这是我给…阿弟绣的…生辰礼…”
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破碎,带着烫人的嘶哑,“怎…怎么会在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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