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穿越小说 > 荡剑风云 > 初入武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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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当山巅云气缭绕。顾小楼昨夜未曾合眼,那封“密信”在他手中翻来覆去,纸面泛着淡淡的青芒,笔迹生硬,字里行间透出一股刻意为之的痕迹。

他深知,若不尽快澄清谣言,自己便会被彻底孤立,甚至被逐下武当山。

刑堂一役后,他在武当派的地位岌岌可危,众弟子虽未明言,但眼神中已多有防备与疏离。更令他警惕的是,慕容玄安插的人并未离开,而是悄然潜伏于人群中,伺机再起波澜。

他必须破局。

正午时分,武当派大殿前聚集了不少弟子,议论纷纷。此事已在门中传开,有人主张严查,也有人认为应将顾小楼驱逐以避祸端。而就在此时,一声清亮钟响自后山传来,众人纷纷肃静——这是长老们召集众弟子议事的信号。

顾小楼缓步走入大殿,目光扫过人群,果然在角落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名身着灰袍、神色冷峻的中年男子,正是昨日在刑堂上力证“密信”属实的年轻执事之一。此人并非武当本门弟子,而是来自昆仑派的“访客”。

他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李崇真坐于主位,身后几位长老神情各异,似在等待顾小楼开口。

“诸位长老。”顾小楼抱拳行礼,语气沉稳,“晚辈愿以理服人,今日若有疑点,请一一质问。”

李崇真颔首,道:“好,你既自信无辜,那便说说,这‘密信’之事,究竟是何缘由?”

话音落下,众人屏息。

顾小楼缓缓取出那封信,摊开于案前,指节轻敲纸面,道:“此信纸张非市面流通之物,纹理细腻,隐有青光,乃是江南织造府特制笺纸,专供朝廷贵胄及江湖大派使用。”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江南织造府?”一位长老皱眉,“你是说,此纸极为稀少?”

“正是。”顾小楼点头,“且纸边有轻微焦痕,显然是匆忙焚烧未果,强行扑灭所致。若真是我随身携带,为何要藏匿又欲毁?岂非矛盾?”

此番分析,逻辑严密,令人难以反驳。

“其次,笔迹僵硬,用墨浓淡不均,显是仓促书写,且写者并不擅长书法。”他继续说道,“试问,在座各位,谁见过真正的明教余孽会用如此拙劣的笔法传递密信?他们若真想隐藏身份,难道不会请人代笔?”

此言一出,几名家世渊博的弟子开始低声议论,显然已有动摇。

“还有,信中提及‘光明顶旧部’四字,表面看确有嫌疑。”顾小楼顿了顿,抬眼看向那位灰袍中年男子,“但细究之下,问题颇多。光明顶乃明教圣地,十年前已被朝廷围剿焚毁,若真有旧部残存,怎会如此轻易留下书信?更何况,若真有意混入武当,为何不伪装得更周全些?”

他步步紧逼,言辞锋利,直指要害。

“诸位长老,晚辈孤身一人,无亲无故,若真为明教余孽,何须自投罗网?反倒是在座某些人,来路不明,却能随意出入刑堂,指点是非,莫非才是真正可疑之人。”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

那灰袍男子脸色骤变,猛地起身喝道:“你这是血口喷人!”

顾小楼冷冷一笑:“我是否血口喷人,自有长老定夺。只是这位师兄,不知师承何处?何时拜入武当?为何从不曾听闻?”

李崇真眉头微蹙,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沉声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男子迟疑片刻,才答道:“属下……名唤韩修,奉掌门之命前来协助调查。”

“掌门?”李崇真眼中寒光一闪,“何时派出的?为何老夫不曾听闻?”

男子一时语塞,额角渗出冷汗。

此时,一名年轻的武当弟子忽然站出,声音坚定:“长老,我记得韩修师兄曾出现在刑堂之前,当时他说自己是新调来的执事。”

“哦?”李崇真目光一凝,“那你可识得他?”

那弟子摇头:“不曾识得。”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顾小楼见状,趁势追击:“若连本门弟子都不识其人,却能在刑堂中发难,可见其用心险恶。晚辈怀疑,此人便是幕后推手,意图嫁祸于我,使我无法立足武当。”

李崇真沉默良久,终是缓缓点头:“此事确实蹊跷。韩修,你可愿接受盘查?”

男子脸色一白,忽地转身疾退数步,厉声道:“既然你们不信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说罢,身形一闪,竟欲突围而出!

然而早有戒备的武当弟子早已列阵守候,几人同时出手,剑光交错,将其团团围住。

“拿下!”李崇真沉声下令。

男子挣扎几下,终究被制服,口中仍喃喃咒骂,眼中满是不甘。

待人押下后,李崇真长叹一声:“看来,此事果然另有隐情。”

顾小楼上前一步,拱手道:“长老明察秋毫,晚辈感激不尽。但此事背后,恐怕不止是韩修一人所为。”

“你是说……”李崇真若有所思。

“慕容玄。”顾小楼一字一句,“他不仅派人监视我一路而来,更在途中设下重重阻碍。如今更是借谣言之力,试图让我不得入门。他的目的,绝不仅是阻我一人,而是想削弱武当派的根基,为自己铺路。”

此言掷地有声,听得众人面色沉重。

李崇真缓缓点头,低声道:“若真如你所言,那这场风波,远未结束。”

顾小楼目光坚定:“晚辈愿助武当查明真相,亦愿以己之力,对抗阴谋。”

李崇真凝视着他许久,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好,顾小楼,你既有此心,我武当便不会负你。”

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匆匆奔入,禀报:“长老,丐帮洪九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顾小楼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知道,真正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晨光初透,武当山巅的云雾尚未散尽,殿前广场上已站满了弟子。顾小楼立于人群之中,衣袍微动,神情平静,但眼神却如寒星般锐利。

昨夜一役,他不仅揭破了韩修的真实身份,更在众人面前展现出过人的冷静与谋略。如今,虽未正式入门,但在场不少弟子看向他的目光已不再充满敌意,而是多了一分审视与好奇。

“顾小楼。”李崇真缓步走来,身后几位长老随行,声音沉稳,“掌门已决意给你一次考验,若能通过,便可正式拜入武当。”

顾小楼拱手躬身:“晚辈愿领受考验。”

李崇真微微颔首,转身示意身旁一名执事。那执事随即上前,展开手中卷轴,朗声道:“考验内容如下:你需在半柱香时间内,从剑阵中取出指定之物——‘玄机玉简’。剑阵由本门七十二名弟子操控,每三息变换一次方位,剑气纵横,稍有不慎便会受伤。此阵非为试技,而为试心。你可准备妥当?”

顾小楼点头,目光投向远处一座封闭的石台。台上布满青砖,中央设有一方高台,正是传闻中的武当剑阵之地。

“请。”执事挥袖示意。

顾小楼迈步前行,脚步坚定,穿过人群,直抵剑阵之前。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仿佛连风都变得锋利。

“记住,”李崇真在他耳边低声道,“剑阵变化无常,但总有规律可循。你要做的,不是硬闯,而是找出它的呼吸。”

顾小楼心头一震,抬头望向李崇真,只见其眼中含着一丝期许,似是在提醒,也似在试探。

他轻轻点头,心中已有计较。

片刻后,钟声响起,剑阵启动。七十二名弟子各持长剑,身形错落,剑光交错,如织网一般将整座石台笼罩其中。每一瞬间,都有无数道剑影闪现,宛如风暴席卷天地。

顾小楼并未急于行动,而是站在阵外,仔细观察剑阵的变化节奏。他发现,每当三息之后,剑阵会有一个短暂的停顿,仿佛是换气的一瞬。正是这刹那的间隙,才是进入的最佳时机。

他闭目凝神,脑海中迅速推演各种身法路径,判断出最安全的切入点。待到下一轮剑阵变换之际,他猛然踏出一步,身形如烟,轻盈地掠入剑阵之中。

剑光如雨,密不透风。他侧身避让,脚尖点地,借势腾挪,在剑影之间穿梭自如。每一次转折,皆精准无比,仿佛早已预知剑招走向。

围观之人无不屏息凝神,有人低声惊叹,有人紧握拳头,唯恐他稍有差池便被剑气所伤。

顾小楼心中默数时间,半柱香即将燃尽。他加快步伐,向着高台中央奔去。然而就在他接近目标之时,剑阵突然加速运转,原本三息一次的变化,竟缩短至两息,剑气骤然密集,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拦住。

他皱眉,心中迅速分析局势,发现剑阵虽变,但某些轨迹仍存规律。他果断改变方向,借助一处剑气较弱的空隙,一个翻滚,堪堪避开正面冲击,顺势跃上高台。

玄机玉简静静躺在台上,泛着淡淡墨色光泽。他伸手将其抓起,旋即感受到背后一阵凌厉剑风袭来。

他没有回头,反手一掌拍出,借力跃起,凌空翻转,避开剑锋,同时调整姿势,准备退出剑阵。

此时,剑阵最后一轮变化开始,出口处被剑墙封锁。顾小楼咬牙,将玉简护于胸前,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薄弱点。剑光交错间,他左肩被划出一道血痕,但他未曾停顿,趁着剑阵切换的瞬间,猛力跃出。

落地时,他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手中玉简依旧紧握,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全场寂静片刻,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李崇真缓步上前,接过玉简,仔细端详片刻,抬眼望向顾小楼,缓缓点头:“不错。你已通过考验。”

顾小楼抱拳行礼,气息平稳,眼神清澈如水。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人,身穿素色长衫,面容清瘦,却是武当派一位隐修多年的长老。他走到李崇真身边,低声道:“此子心性坚韧,悟性极高,且对剑阵有独到见解……或许,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特别。”

李崇真神色微动,未及回应,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匆匆奔来,脸色焦急。

“长老!”那弟子跪地禀报,“丐帮洪九送来一封密信,说是关于昆仑派近日异动的情报!”

顾小楼闻言,眉头微蹙,目光一闪。

他缓缓抬头,望向天际,心中已然明白——真正的风波,才刚刚拉开帷幕。

晨光洒在武当山巅,云雾初散,殿前广场上的喧嚣尚未完全平息。顾小楼站在人群之中,手中玉简尚有余温,掌心残留着方才剑阵中的汗水。他望着远方的天际,心中却已明白,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武当弟子。”李崇真话音落下,四周响起几声稀落的掌声,更多的则是沉默与审视。那些曾对他充满敌意的眼神并未完全褪去,只是多了一分迟疑。

执事上前递来一袭灰袍,道:“这是入门弟子服,换上吧。”

顾小楼接过,恭敬地行礼,转身走向侧殿更衣。那件灰袍略显宽大,布料粗糙,但承载着他踏入武当的第一步。他将黑衣叠好,藏入随身包裹中——那是过去的自己,也是未竟的复仇之路。

午后,一名年长弟子带他前往住处。穿过重重回廊,来到一处偏僻院落,三间石屋并列而立,其中一间门扉半掩,内里尘灰遍布。

“这是你的屋子。”年长弟子语气冷淡,“规矩不多说,你自己问师兄们去。”

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顾小楼独自站在门前。他推开门,一股潮湿之气扑面而来。床榻老旧,被褥发硬,窗纸破损,寒风从缝隙钻入。他默默放下包袱,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轻轻削了几根细木条,将窗纸补好。

夜幕降临,院中其他两位师兄归返。他们打量了顾小楼一眼,未作言语,各自回房。他走上前,拱手道:“在下顾小楼,初入师门,还请多多指教。”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冷笑一声:“指教你?先别拖后腿再说。”

另一人则冷冷开口:“明日辰时,练武场集合,迟到者罚扫三日庭院。”

言罢,二人一同入房,门砰然关闭。

顾小楼未动怒,只微微点头,退回自己屋中。他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脑海中回放白日剑阵的变化轨迹。那一战虽胜,却也让他意识到自身武功仍有不足。若非临危应变,恐怕早已败北。

翌日清晨,顾小楼早起梳洗,穿戴整齐,准时抵达练武场。场上已有数名弟子操练剑法,动作流畅,招式凌厉。他静静站在角落,观察他们的步伐、手势、眼神变化。

忽有一人走来,身穿素色劲装,腰佩长剑,神情倨傲。他上下打量顾小楼一番,嗤笑道:“新来的?听说你昨日进了剑阵还能活着出来,倒是有点本事。”

顾小楼拱手:“不敢当。”

那人冷哼一声:“我叫张衡,是这里的老大。既然进了武当,就得守规矩。今日由我带你熟悉门规,若敢怠慢,休怪我不讲情面。”

顾小楼点头:“愿听指教。”

张衡摆手示意他跟上,边走边道:“武当门规繁杂,最重尊卑有序。你既为新弟子,每日需打扫练武场、整理兵器库、为长老准备茶水。这些琐事,都是磨性子的。做得好,才能学武。”

顾小楼一一记下,并未反驳。

接下来数日,他依言行事。清晨扫地,午时整理兵器,傍晚研读门规。每当闲暇之时,他便悄悄观察师兄们的剑术演练,记录他们的招式习惯,揣摩其破绽所在。

一次,他在兵器库中擦拭长剑时,发现一把剑柄上刻有独特花纹。他记得昨日张衡离开时,衣角飘动,露出的正是这个图案。他不动声色,继续擦拭,心中却已存疑。

某日午后,他借机接近练武场,见张衡正与几名弟子切磋。剑影交错间,他注意到张衡出剑时有一个细微停顿——左脚稍前,右肩微沉,似乎在调整重心。这个细节,在正式对决中足以成为破绽。

他悄然退后几步,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将所见所闻一一记录。

夜晚,他独坐房中,翻阅藏书阁所得的旧书。书中提及武当剑阵,虽语焉不详,却提到一句:“剑势如潮,潮有涨落;阵形似风,风有回旋。”他细细品味,联想到当日剑阵的变化节奏,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剑阵并非无解,关键在于捕捉其“呼吸”之处。

这一夜,他彻夜未眠,反复推演各种应对方式,直至东方既白。

次日,他依旧按时到场,完成例行事务。张衡等人对他态度依旧冷漠,甚至有意刁难。有人故意将扫帚藏起,有人在他搬运柴火时泼水于地,试图让他滑倒。

他皆未言语,只是一一应对,默默承受。

直到第七日,张衡突然召他至练武场,冷声道:“你不是想学剑吗?今日我便考校你。”

顾小楼点头,静待指令。

张衡拔剑而出,剑锋直指他眉心:“若你能接下我十招,我便承认你是武当弟子。”

话音未落,剑已出鞘,疾风骤起。

顾小楼身形一闪,避开正面攻击,脚下步伐轻盈,迅速绕至对方左侧。张衡一剑落空,随即变招,剑势如瀑,连绵不绝。

然而,顾小楼早将他的招式节奏熟记于心。每当张衡左脚前踏,右肩下沉时,他便提前闪避,顺势反击。

七招过后,张衡攻势渐缓,额角渗汗。第八招,他忽然变招,使出一记虚晃,企图迷惑顾小楼。

然而顾小楼目光清明,脚步未乱,反手一掌拍出,逼得张衡退后两步。

第九招,第十招……

最终,张衡收剑而立,面色复杂地看着他,良久才道:“你……确实有资格站在这里。”

顾小楼抱拳躬身:“承让。”

围观弟子窃窃私语,不少人投来异样目光。他们原以为这小子不过是个侥幸闯过剑阵的新人,如今看来,或许并非如此简单。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匆匆奔来,神色凝重:“张师兄,洪九又送来一封密信,说是关于昆仑派的新情报!”

顾小楼闻言,心头一震。

他缓缓抬头,望向天际,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山风裹挟着松涛声掠过武当练武场。顾小楼站在众人目光交汇之处,手中紧握的密信已被掌心汗水微微浸湿。他并未立刻拆开,而是将它藏入袖中,神色平静地朝张衡拱手道别。

“我先去交差。”他说罢,转身离去,脚步稳健,仿佛方才那一战不过是寻常切磋。

待他走远,张衡望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低声对身旁弟子道:“这小子……不简单。”

顾小楼一路穿廊越殿,来到执事堂前,将密信呈上。执事略一翻阅,便命他即刻前往后山采药,说是长老所需,时限一日,不得延误。

他点头应下,转身离开大殿。回到住处,迅速收拾好竹篓、刀具等物。临行前,指尖不经意抚过采药刀柄,那模糊的纹路在晨曦下隐约可见,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出处。

山道蜿蜒,雾气缭绕。顾小楼步履轻快,虽是初次单独前往深山采药,却并无半分迟疑。他曾在家族习武之时,随父亲进山寻草辨药,熟知各种草木之性状与生长环境。

行至半山腰,忽见前方林间闪出一人,须发皆白,身披粗布麻衣,手持一根竹杖,正倚石而坐,神情悠然。

“年轻人,可是采药而来?”老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不失清朗。

顾小楼上前一步,拱手道:“正是。不知前辈可知此地何种草药最宜采摘?”

老者眯眼打量他片刻,忽然一笑:“你既来此,便是有缘之人。若欲速得,可往东侧山脊而去,那里有一片隐秘谷地,常年云雾不散,生有灵药。”

顾小楼心中一动,拱手谢过,正欲再问,老者已挥袖起身,转身走入林中,身影顷刻间消失不见。

他驻足原地,思索片刻,终是决定依言而行,折向东侧山脊。

山路陡峭,荆棘丛生,行不多时,便觉脚下泥泞难行。顾小楼小心避让,步步为营,终于攀至一处断崖边。眼前豁然开朗,竟真有一片幽谷,雾霭缭绕,宛如仙境。

他缓步而下,四下环视,果然发现几株珍稀草药。其中一株尤为显眼——叶片翠绿,根茎泛金,正是长老所需之“金叶龙须”。

正当他取出采药刀准备采摘之际,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块岩石下压着一片碎布。他皱眉走上前,拨开碎石,拾起布片。布料残旧,边缘焦黑,中央却赫然印着一个标记——一只展翅的玄鸟。

顾小楼心头一震,脑海中瞬间闪过数个画面:那日在剑阵中所见剑柄上的花纹、张衡衣角露出的图案,与此极为相似!

他迅速将布片收入怀中,低头继续采药,动作利落,不露丝毫异样。采毕,将草药仔细包好,放入竹篓之中。

正欲起身,忽闻身后传来细微响动。他身形一闪,迅速躲入树后,屏息凝神。

只见一名身穿青袍的男子悄然现身,四处张望片刻,随后蹲下身,在顾小楼刚才站立之处翻找什么。片刻后,那人似乎失望地叹了口气,低声自语:“不该丢在这里……若是被旁人捡去……”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头,似有所觉,猛地转身,目光直射顾小楼藏身之处。

顾小楼眼神一沉,脚尖轻点,借势跃上枝头,悄无声息地避开对方视线,绕至其背后。

那男子察觉不对,立即拔出短刃,警惕环视四周,低声道:“谁?”

顾小楼并未现身,而是借着树木遮掩,悄然退至另一处隐蔽之地,观察此人举动。

男子左右张望无果,最终冷哼一声,收起短刃,转身离去。

待其身影彻底消失于林中,顾小楼才从树后走出,神色凝重。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布片,心跳微微加快。

这片谷地,显然并非寻常采药之所,而是某方势力的秘密据点。而这名神秘男子,极有可能隶属于昆仑派或其他暗中勾结朝廷的势力。

他不敢久留,迅速整理好竹篓,沿着原路返回。途中多次回头确认无人跟踪,才稍稍安心。

日头西斜,顾小楼终于赶回武当山门,将采好的草药交予执事。执事查验无误后,点头道:“不错,时辰也刚好。”

顾小楼拱手告退,径直回到自己的院落。夜色渐浓,屋内烛火摇曳,他坐在案前,摊开那片布片,细细端详。

玄鸟图腾,象征何意?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他回忆起那神秘老者的言语,心中隐隐觉得,这位老者绝非偶然相遇之人。他指的方向,不仅让他顺利找到草药,更引出了这个关键线索。

难道……他是在试探自己?

顾小楼思忖良久,最终将布片藏入贴身之处,熄灯就寝。

翌日清晨,练武场上依旧人声鼎沸。顾小楼按时到场,默默站在角落,观察师兄们演练剑法。

张衡今日心情不佳,几次故意刁难,甚至命他独自清扫整个演武场。顾小楼未曾多言,只是一一照做,动作利落,毫无怨言。

午时过后,张衡突然召集众弟子,宣布要进行一场比试,胜者可获推荐进入内门学习更高深的剑术。

比试尚未开始,场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匆匆奔来,面色凝重:“张师兄,洪九送来新的密信!”

张衡脸色一变,接过信封,拆开一看,神情骤然凝重。

顾小楼站在人群之后,静静望着这一切,心中已有预感。

他轻轻摸了摸藏在怀中的布片。晨光微露,练武场上剑影交错。张衡话音未落,那名匆匆赶来的弟子已将密信递上。顾小楼站在人群后方,目光掠过张衡手中的信纸,隐约察觉他神色一沉,似有惊意。

“散了吧。”张衡低声吩咐,随即转身朝执事堂方向疾步而去。

顾小楼并未立即离去,而是缓步走向角落,将扫帚靠墙放下。昨日采药归来,他便觉心绪难平,尤其是那片玄鸟布片藏于怀中,仿佛一枚未燃的火种,随时可能引动一场风暴。

回到住处时,天色尚早,屋内静谧如常。顾小楼关上门,走到床边,伸手探入枕下——本该放置在那里的《太乙剑诀》竟不翼而飞!

他心头一震,迅速翻遍整个房间。桌上、柜中、被褥之下,连鞋底都未曾放过,却毫无踪迹。冷汗自额角滑落,掌心微微发颤。

这是他在武当派入门之后,云逸道长亲自赐下的剑诀,不仅关乎他的修行,更牵涉到那日在剑阵中发现的剑柄符号。如今秘籍失窃,不只是修为受阻,更意味着有人盯上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头梳理:昨晚回房前,他曾将秘籍放在枕下,并确认门窗紧闭。今晨出门前,还特意看了一眼,确实在原位。

那么,是谁?

他缓缓起身,开始回忆最近几日与同门相处的情形。自从通过考验进入武当,他虽谨言慎行,但难免招人忌惮。尤其昨日比试之前,张衡有意刁难,众人皆知他欲争夺内门名额,若有人想断其根基,自然会在此刻下手。

他走出房门,迎面撞见一名师兄正要路过。顾小楼拱手问道:“师兄,不知可曾见过我的剑诀?昨夜我放好后,今日醒来便不见了。”

那师兄脚步一顿,眼神略显闪躲,“没……没见着。你再找找吧。”

顾小楼不动声色地点头,目送对方离开,心中已有计较。他继续询问其他弟子,回应大多敷衍,甚至有人冷笑几句便转身离去。

午后,顾小楼再次回到房间,在桌旁坐下。他仔细回忆昨夜一切细节,忽然注意到地面一角,有一枚不太明显的脚印,泥土痕迹尚未干透,形状与师兄们所穿布履极为相似。

他心中念头一闪,立刻起身,取出随身佩刀,在屋内四处查看。果然,在窗沿缝隙处,发现一丝细碎的布屑,颜色与张衡昨日衣角露出的纹饰相近。

顾小楼握紧拳头,眼中寒芒乍现。这并非巧合,而是有人蓄意为之。但他没有证据,贸然质问只会打草惊蛇。

思索片刻,他决定换一种方式。既然秘籍被盗,他便去借一本替代之物,至少不至于荒废修炼。

他径直前往藏书阁,向守阁弟子提出借阅《清风十三式》。那弟子皱眉道:“此乃内门典籍,非亲传弟子不得借阅。”

“只借一日,绝不会损坏。”顾小楼语气诚恳。

“不是我不肯,是规矩如此。”那弟子摇头拒绝,随后又补了一句,“况且……最近慕容掌门与几位师兄走得颇近,听说是要整顿门规。”

顾小楼闻言,眉头微蹙。慕容玄?此人与武当素无往来,怎会突然插手门中事务?

他谢过守阁弟子,悄然退下。回到房中,他将那片玄鸟布片取出,反复端详。图案线条流畅,羽毛分明,中央一点金纹,似为印记。

他隐隐觉得,这布片背后隐藏的秘密,或许远比一本剑诀更为重要。

夜幕降临,烛火摇曳。顾小楼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调息,试图以气机感应秘籍是否仍在附近。然而半晌过去,毫无异样。

他睁开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已有决断。若不能取回秘籍,他便另辟蹊径,从别处入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停下变强的脚步。

翌日清晨,顾小楼照常前往练武场,与其他弟子一同操练。张衡立于高台之上,目光冷漠,似乎对他并无特别关注。

比试如期举行,顾小楼虽心有牵挂,但仍全力以赴。一套太乙剑法施展得行云流水,令围观之人纷纷侧目。

比试结束后,张衡宣布胜者名单,顾小楼赫然在列。众弟子议论纷纷,有人不服,有人惊叹。

“看来,你确实有些本事。”张衡走下高台,语气平淡。

顾小楼拱手行礼,“多谢师兄指点。”

张衡看了他一眼,忽然低声道:“有些人,不愿让你走得太远。”

顾小楼心头一震,抬头望向他,却发现对方神色如常,仿佛只是随意说笑。

他低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回到住处,顾小楼取出贴身藏好的玄鸟布片,指尖轻抚其上。他忽然想起那神秘老者的言语——“你既来此,便是有缘之人。”

难道,那位老者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他缓缓站起,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暮色四合,山林深处传来一声悠远的钟鸣。

他喃喃自语:“若真是一场试探……那我,也不负此行。”

暮色未散,山风裹着露水拂过檐角。顾小楼站在窗前,目送最后一缕残阳沉入远峰。他手指摩挲着那片玄鸟布片,指尖压住中央的金纹印记,心中反复回响昨夜张衡那一句低语——“有些人,不愿让你走得太远。”

他已然明白,秘籍失窃绝非偶然。更不可能是误拿或遗失。从脚印到布屑,线索虽微,却已足以指向幕后之人。而今,他要做的,不是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出击。

翌日清晨,天光初透,练武场上已有弟子开始晨练。顾小楼照例随众习剑,动作流畅,神色如常。唯有眼神,在不经意间扫过人群时,多了一分审视与警觉。

他早已将目标锁定在那位行为异常的师兄——李炎。

自昨日起,李炎便频频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尤其在比试结束后,此人几次欲言又止,目光游移不定,似有心事。顾小楼不动声色地观察了数日,发现李炎每日午后都会独自前往后山林中,且总是选择僻静无人的小径。

今日午时,阳光斜洒,林影斑驳。顾小楼借故离队,换上一身灰衣,悄然尾随其后。

林中寂静无声,偶有飞鸟掠过枝头。李炎步履稳健,似乎并未察觉身后有人。行至半山腰一处废弃石亭,他四下张望片刻,随即快步走入亭中。

顾小楼隐于树后,屏息凝神。

不多时,亭内传来低语:“东西可曾得手?”

另一人声音含混不清,但语气急促:“尚未来得及取回,那小子警惕得很。”

“哼,若再拖延,恐怕会节外生枝。”李炎冷声道,“慕容掌门那边催得紧,说是必须赶在月圆之前交差。”

顾小楼心头一震,果然与慕容玄有关!

他咬牙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他们不仅想阻止他修行,更是在为某项更大的计划铺路。

“我知道了。”另一人低声应道,随后脚步轻响,似欲离去。

顾小楼不敢久留,迅速后退几步,藏身于巨石之后。待两人离开,他才缓步走出,望着空荡荡的石亭,眼中寒意渐浓。

回到房中,已是黄昏。顾小楼将门窗紧闭,取出一小块炭笔,在纸上勾勒出听到的关键词:“慕容掌门”、“月圆之前”、“太乙剑诀”。

他缓缓将纸揉成一团,放入炉火之中。火焰吞吐间,那些字迹化作灰烬,仿佛从未存在过。

当夜,他依旧照常入睡,未曾点灯。窗外虫鸣窸窣,屋内一片黑暗。

三更鼓响,一道黑影悄然翻入窗内。那人动作极轻,落地无声,直奔床榻而去。

顾小楼早已察觉,静静躺在被褥之中,屏住呼吸。那黑影伸手探向枕下,稍一摸索,眉头微皱,似有所感。

就在对方准备转身离去之际,顾小楼猛然睁眼,右手一扬,一枚银针破空而出!

黑影反应极快,侧身避让,银针钉入木梁,发出一声闷响。他低喝一声,翻身跃窗而出,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顾小楼迅速起身,追至窗边,只见远处树影晃动,再无踪迹。

他低头一看,手中银针竟是从自己袖中所藏,显然方才那黑影并未真正打算杀他,只是试探。

试探?

他心头一凛,莫非……此事背后另有深意?

翌日清晨,顾小楼一如往常前往练武场,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李炎身上。后者神情平静,正与几名同门交谈,似乎昨晚之事从未发生。

顾小楼不动声色地走到场边,开始练习基础剑式。他故意放慢动作,每一招都做得格外细致,仿佛仍在适应武当派的剑法节奏。

李炎偶尔投来一眼,神色复杂,却始终未曾靠近。

午后,顾小楼借口身体不适,提前回房休息。他并未关门,只将窗棂虚掩,而后盘膝坐在床上,静静等待。

果然,傍晚时分,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人推门而入,动作熟稔,直奔床边。

顾小楼猛然睁开双眼,袖中银针再次出手!

来者早有防备,手腕一抖,竟以两根指夹住银针,力道精准无比。

“你果然早有准备。”那人低声道,声音略显熟悉。

顾小楼定睛一看,竟是张衡。

“你?”他微微一怔。

张衡松开手指,银针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你查得太多了。”他淡淡开口,语气中并无敌意,反而带着几分劝诫,“有些事情,不该问,也不该查。”

“我只知道,我的剑诀被人盗走。”顾小楼盯着他,“而你,昨晚潜入我房中试探。”

张衡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我不是敌人。”

“可你也没有告诉我真相。”顾小楼缓缓起身,站直身子,“是谁指使你来的?”

张衡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临出门前,他顿了顿,低声说道:“若你真想知道,不妨去后山崖底看看。那里,或许藏着你想找的答案。”

话音落下,他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

顾小楼立于原地,良久未动。

他低头看向地面,那枚被夹过的银针静静躺着,针尖上还残留一丝微不可察的药香。

他眯起眼睛,心中已有决断。

既然你们不愿说,那我便亲自去找。

夜色更深,山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