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凯陷入沉思,他穿越来到此界,也有近年。
就算不闻世事,却也知晓许多。
大周王朝延续至今三百年,国号为:乾,当今陛下乾元帝,执承九州。而他所在地为南州,归属齐王“赵承煜”管辖。
齐王赵承煜执掌南州有十年,势力根深蒂固,但在今年却开始频繁活动,网罗豪侠,重兵用文,颇有雄才之势,管中窥豹陈振凯能确定这位恐有反心。
“如今朝廷震荡,内忧外患皆让大周民不聊生。”
“而皇帝痴迷炼丹长生,三年未曾上朝,朝政又被诸位大臣牢牢把控,意图谋反何止齐王,各地藩王都发出明确信号。”
这时,刘诗诗声音哽咽着说道:“齐王多次招揽父亲商议大事,但我家族世代受皇恩,怎能负国?”
“所以利用职务,向朝廷告密齐王谋反之心,却不想父亲刚刚将信件传达,后脚满门就被齐王铁血军包围,被按了谋反罪名,满门抄斩。”
“就这样,我们刘家被诛九族,连累了几百口人。”
“本来我们姐妹几个即使不被斩首,也要充入官妓之中的。”
“但是节度使给齐王献计,说要养精蓄锐发展人口,以求的逐鹿中原的机会。”
“所以,我们这些女眷被释放,下放到乡里安排结亲。”
想到那天刘家男丁被斩首的画面,年幼的弟弟拼命挣扎,小胳膊上还戴着她亲手编的红绳,转眼却被生生扯开。
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孩童的惊叫声、官兵的呵斥声,混着刺鼻的血腥气,将她彻底淹没。
刘诗诗突然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泪水大颗大颗砸在满是补丁的粗布裙摆上。
记忆中父亲教她读书写字的谆谆教诲,变成了监斩官宣读罪状时的冰冷声音。
刘诗诗只觉得心口被剜出个巨大的空洞,寒风呼啸着灌进去,将五脏六腑都冻成了碎冰。
陈凯旋叹息了声,其实他心底也很多疑问。
在古代,女子不问家事,他很好奇刘诗诗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但看着妻子这般模样,陈凯最终没有问出口,只是喟叹道: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蹰。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大周王朝已经腐朽不堪了,边境上外敌侵扰,内部又是朝局动荡。
现在只是战事未起,如果真的天下纷争的时候,陈凯旋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这把年纪去入伍是应该不会的,但是抓去做民夫服徭役还是很有可能的。
想到之前死去的陈卫,妈的!吃人的封建王朝。
刘诗诗本来正在伤心处,听到陈凯旋的话,她琢磨了一会儿后突然愣住。
此刻她抬头望向陈凯旋:“夫君刚刚的话...”
刚刚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
至少刘诗诗自持在在南州也是颇具才华的女子,又经历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更能体会这句诗当中的深意。
王朝更替,岁月变革,到最后受苦受难的依旧还是百姓。
明明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这世道却容不得他们生存。
王朝兴百姓苦,王朝亡了百姓亦苦!
陈振凯这首诗,已是世间王权的绝唱了。
难道自己的夫君曾经也是哪家的才子?厌倦了这世俗才选择隐居在此的?
是了,这茅草屋看着破破烂烂,穿着也是粗布麻衣,可却成日用檀香熏被褥。
顿顿不缺肉糜,甚至有上等精面,用的还是雪花盐!
父亲生前常去刺史家中做客,也未曾说起过有这般生活。
刘诗诗虽内心早已笃定,却还是试探询问:“夫君念过诗书,可有功名傍身?”
“我从未去过学堂,也没有参加科举,更没有功名傍身。”
“只是活得久了,见得多了,才有感而发。”
“不过是人生阅历的沉淀,并非要学四书五经才会说。”
这时候,野鸡野兔也处理的差不多了,陈凯旋起身将这些东西都放在砧板上切碎。
刘诗诗见那么多肉一次性做完,她有些担心以后得日子。
毕竟现在不比在刘家,吃喝不愁。
她们吃的每一份,都是陈凯旋在外面辛苦打猎来的。
作为长房,一切都要为以后考虑:“夫君,留着一些吧,往后还要过日子呢。”
“我们几个也吃不完这许多。”
陈凯旋摇了摇头说道:“今天全部做完,明天我自有明天的办法去获取。”
“再说了,看看你们这样子,年纪那么小,还饿的皮包骨头。”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些鱼肉才行的。”
“只管安心吃喝便是,你家夫君有的就是办法。”
刘诗诗听到陈凯旋说姐妹几个太小,差点以为是嫌弃自己。
她低头看了看。
这好像也不小啊....
她还真是误解了陈凯旋的话。
在陈凯旋看来,刘诗诗作为她们姐妹的老大,也不过20岁的年纪,刘巧兮和刘静姝更是只有17岁。
在这个时期,算是正正好的年纪。
但在陈凯旋看来,都是青春期的小女孩。
而且她们这皮包骨头的样子,还真是需要多吃肉来补补身体才行。
至少晚上的时候...
收起心思,陈凯旋开始专心的做起晚餐。
烧起锅灶后,将野鸡与山菌同焖,褐色的汤汁咕嘟翻涌,浓稠的汁液逐渐收干,将野鸡表皮染成深棕,泛着晶莹油亮的光泽。
兔肉则被切成小块,在铸铁锅中与花椒、八角等香料爆炒。
红亮的兔肉在油花中跳跃,渐渐裹上诱人的焦糖色,撒上翠绿葱花,色彩碰撞令人食欲大增。
香气自厨房蔓延开来,焖野鸡的菌香与肉香缠绵交织,醇厚悠远,爆炒野兔的辛香混着肉脂香,热烈浓郁。
惹得在院子里的三姐妹齐齐跑向灶间,一个个差点就流了口水。
“姐姐,这也太香了吧?”
“我发誓这辈子都没闻过这等香味,论手艺,便是那云州的百味楼的厨子,也不及我家夫君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