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乞判 > 第十七章 信仰邪神仙现世,案圣初识法则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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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团黑雾裹着腐烂甜香漫过来时,他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肉味,混杂着某种陈年纸灰燃烧后的苦涩气息,仿佛整个庙宇被封进了潮湿的地窖。

林七娘的桃木剑“当啷”一声坠地——这小道姑向来镇定,此刻却浑身发抖,道袍下的手指死死抠住门框,指节白得近乎透明。

她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冰水泡过又迅速风干,连骨头都在颤抖。

“那是……”她声音发颤,“是香火气养出来的邪祟!我师父说过,香火若被歪门邪道引了怨气……”

话音未落,黑雾突然加速,像一条活过来的毒蛇般扑向庙门。

庙前那盏长明灯“噗”地熄灭,火焰在熄灭的一瞬间爆出一串火星,照亮了神龛上斑驳的彩漆。

供桌上三炷香同时爆成齑粉,细碎的香灰如雪片般簌簌落下。

老张头每日擦拭的土地神像眼角竟渗出黑血,滴落在青砖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啦”声,如同滚烫铁块落入水中。

苏信怀里的青铜灯盏烫得灼人,他摸出灯盏的瞬间,掌心道判印与灯身“判”字同时泛起金光,像两根细针扎进太阳穴。

前世记忆的碎片突然涌来:玄袍男子持灯而立,脚下是被邪祟啃食得千疮百孔的人间香火,耳边回荡着百姓绝望的哭喊与神佛无力的叹息。

“捂耳朵!”他低吼着把林七娘拽到身后。

黑雾已近庙门,其中传来的哭嚎变了调,有稚子喊“娘”,有老妇求“土地爷显灵”,还有壮汉嘶哑的“还我血汗钱”——全是这半月来他在土地庙前帮百姓断过的案子。

每一声都像一根细针戳进耳膜,带着熟悉的语气与情感,让人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邪灵张“口”了。

所谓“口”不过是黑雾翻涌成的漩涡,却让苏信的通脉境气血都跟着乱撞。

他的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呼吸变得困难,鼻腔中充斥着腥臭之气,像是踩进了尸山血海。

他退到供桌旁,余光瞥见老张头缩在神龛后,枯瘦的手正颤抖着往怀里摸——是今早他断完屠户偷猪案后,老人硬塞给他的半块炊饼。

那炊饼散发着麦香与柴火熏烤后的焦香,此刻在他心中却是沉甸甸的温暖。

“冷静。”苏信咬舌尖,血腥气冲散些眩晕。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香灰、断裂的烛台、还有神案下自己方才画的半幅卦图——昨夜研究青铜灯盏时随手涂的,倒成了现成的地利。

指尖划过那些线条时,还能感受到纸上残留的香灰颗粒。

“线索追踪!”他在心里默念,香火值如流水般灌入技能。

眼前的黑雾突然褪去虚相,显露出内里纠缠的因果线:最粗那根泛着浑浊金光,正连接着土地神像的眉心——那是土地庙百年积累的香火本源,被邪灵当成了养分。

苏信能清晰看到那金光如藤蔓般缠绕在神像上,随着邪灵吞噬而逐渐黯淡。

“原来你要吞的不是百姓香火,是土地爷的道基。”苏信扯下破衫前襟,沾着香灰在地上划出第一道线,动作干脆利落,指尖传来粗糙的摩擦感。

“那我就送你份大礼。”

他突然冲向庙门,故意撞翻供桌。

瓷盘碎裂的声音刺耳响起,油渍溅在脚边,滑腻如泥。

邪灵的“口”立刻追过来,黑雾裹住他的脚踝时,他感觉像是踩进了泡烂的烂泥塘,湿冷黏腻,气血直往头顶涌。

林七娘举着重新抄起的桃木剑刺过来,剑尖却穿过黑雾,反震得她手腕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别硬拼!”苏信借力跃上梁柱,破鞋尖在木头上擦出火星,空气中顿时多了一丝焦糊味。

邪灵的哭嚎更凄厉了,黑雾凝成尖刺往他后心扎——这招他早料到,借着梁柱反弹之势翻身跃下,同时把怀里揣的半袋香灰撒向左侧。

“来啊!”他故意喊得响亮,看着邪灵被香灰引着转向神案方向。

青铜灯盏在他掌心发烫,道判印的金光随着他的动作连成金线,像根无形的绳套套住邪灵核心那缕金光。

他能感觉到那金光在挣扎,在拉扯,如同一头困兽。

八卦阵眼在神案正下方。

苏信落地时单膝跪地,用沾血的指尖(方才撞供桌时划的)蘸着香灰,最后一笔重重按在地面——阵图闭合的瞬间,土地神像眉心的金光“咻”地窜进灯盏,邪灵的黑雾剧烈收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那种尖锐的哀鸣几乎要撕裂耳膜。

“成了……”林七娘扶着柱子喘气,额角全是冷汗,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衣领上,留下一道深色痕迹。

老张头从神龛后爬出来,手里还攥着那半块炊饼,浑浊的眼睛里泛着光:“苏小友……”

“小心!”苏信突然抬头。

夜空中传来绸缎撕裂般的声响,数张黄符裹着阴风砸进庙内。

最前面那张符纸燃着幽蓝火焰,正落在刚成型的八卦阵上,符文扭曲如活物,瞬间啃掉半圈阵眼。

“谁?”林七娘挥剑劈向符纸,桃木剑却被符上的阴气冻得结霜,冰冷刺骨。

苏信抬头望向庙外,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隐约可见树影里立着道青衫身影,手中掐着三张未撒的镇魂符,袖口绣着的玄鸟图腾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月光被乌云撕成碎片,青衫人袖口玄鸟图腾在阴风中翻卷,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莫问指尖的镇魂符燃着幽蓝鬼火,第一枚已啃掉半圈八卦阵眼,第二枚正擦着苏信发梢钉入供桌,木渣混着焦糊味炸进他眼睛。

“小道姑!”苏信抹了把脸,血珠混着木屑溅在阵图边缘,带来一阵刺痛与辛辣。

林七娘的桃木剑“嗡”地震颤,她咬破舌尖喷在剑脊上,道袍下摆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清微派,净心咒!”脆生生的咒文撞碎半张符纸,可剩下的符却如活物般顺着地面游走,在她脚边织成一张黑网。

莫问终于从树影里走出来。

他眉骨处有道淡青疤痕,像条蛰伏的蜈蚣,说话时嘴角总往左边扯:“小丫头片子也敢拦路?你师父清微真人见了我,也得尊称一声‘莫先生’。”他屈指一弹,第三张符“嗖”地穿透林七娘的剑网,直奔苏信咽喉——那是张“锁魂符”,符心用童女血画着绞索纹,带着一丝腥甜之气。

苏信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掌心青铜灯盏烫得几乎要熔进血肉里。

指尖微微颤抖,却依旧稳稳握紧灯盏。

此刻阵眼只剩三分之一未被破坏,若让这张符近身,别说封印邪灵,连他自己都得被抽走三魂七魄。

“接招!”林七娘突然甩出腰间的乾坤袋。

那是她师父临终前塞给她的,里面装着七粒雷火珠。

珠子砸在符纸上的瞬间炸出噼啪金芒,锁魂符被轰成碎片,可雷火珠的余威也掀翻了她的道冠,乌发披散下来遮住半张脸。

她趁机扑到莫问跟前,桃木剑直刺对方心口:“我师父说过,邪道符咒最怕……”

“最怕正道阳火。”莫问接住她的手腕,指尖泛起青黑尸气,冷得像死人的皮肤。

林七娘痛呼一声,剑身“当啷”落地,可她另一只手却攥住莫问的衣袖,指甲深深掐进对方手背——那里有块暗红胎记,像朵枯萎的曼陀罗。

“我记住你了。”她咬着牙笑,鲜血顺着下巴滴在青衫上,留下点点猩红,“等我师父的清微雷法练到第三层……”

“聒噪。”莫问甩袖将她掀翻在地。

林七娘撞在土地神像腿上,额角立刻肿起个青包,可她的目光始终锁着苏信,嘴唇动了动——是“快”字的口型。

苏信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跪在阵眼中央,沾血的指尖悬在最后一处阵脚上方。

此刻邪灵的黑雾还在收缩,可土地神像眉心的金光已只剩豆粒大,随时可能熄灭。

他能听见面板在脑海里“叮”地轻响:“香火值-200,因果回溯技能启动条件满足。”

“拼了!”他咬碎后槽牙,指尖重重按在阵脚。

鲜血混着香灰渗入地面,八卦阵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邪灵的黑雾发出婴儿般的尖叫,其中竟裹着老张头的声音:“苏小友,炊饼给你留着呢……”还有前日被他找回女儿的农妇:“大恩大德,我们给您立长生牌位……”这些声音像重锤砸在苏信心口,让他几乎窒息。

他眼前突然浮现出无数画面:屠户偷猪案里老妇跪在雨里哭求土地爷,卖花姑娘被地痞抢了钱袋后撕碎的土地庙香纸,甚至三天前他断完冤案时,那户百姓烧的纸钱被风卷着飘向阴沟……所有绝望的、破碎的、被辜负的信仰,竟在土地庙地下汇集成一道漆黑裂缝——裂缝深处,有金色的碎片在闪烁。

“法则之痕……”苏信喃喃。

他终于看清了邪灵的本质:不是单纯的香火怨气,而是这些破碎信仰撞开天地法则后的产物。

青铜灯盏在掌心发烫,道判印的金光突然如活物般钻入裂缝,将那些挣扎的怨魂一一裹住。

“《道判封印术》!”他想起前世记忆里的口诀,双手结出连自己都陌生的法印。

香火值如决堤的河水般流逝,面板提示疯狂跳动:“因果回溯(高级)解锁!当前可追溯72小时内因果!”“香火值 1200(百姓自发供奉)!”“通脉境七重突破成功!气血强度 30%!”

邪灵的黑雾开始瓦解。

第一缕晨光穿透乌云时,土地神像眉心的金光“轰”地炸开,化作千万点金雨洒向庙外。

老张头突然哭出了声——他看见巷口卖早点的王婶、丢牛的李老汉、被他找回银镯的绣娘,全都捧着香烛跪在庙外,烟火气混着晨雾飘进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苏信瘫坐在地,后背抵着神案。

他望着掌心道判印,那里多了道细如发丝的金线,像极了刚才看见的法则裂缝。

林七娘爬过来给他塞了块炊饼——正是老张头攥了半夜的那半块,还带着体温,入口微咸,却格外香。

莫问早没了踪影,只在门槛处留下半张残符,玄鸟图腾的眼睛被雷火珠烧出个焦洞。

“苏小友……”老张头颤巍巍捧来新点的三炷香,香气袅袅,带着晨露的气息,“我方才去看了,庙外的百姓都在说要给您立长生牌位……”

苏信接过香,却没急着插。

他望着庙外渐渐多起来的香客,闻着混着炊烟的香火味,突然觉得掌心的道判印又烫了几分。

刚才在因果回溯里看见的法则裂缝,此刻正若有若无地在他神识里跳动——那裂缝虽被暂时封住,可边缘仍有细碎的金光往外漏,像是什么东西在试图钻出来。

“老张头,”他突然开口,“从今天起,土地庙的香火,你每天记个数。”他把青铜灯盏轻轻放在神案上,灯身“判”字泛着温和的金光,“多了少了,哪怕差一柱香,都来告诉我。”

林七娘擦着额角的血,突然指着庙外:“你看!”

晨雾里,不知谁挂起了块红布,上面用金漆写着“丐门案圣苏公”。

风一吹,红布翻卷,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全是受过他恩惠的百姓。

香火值的提示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要响亮。

苏信望着那块红布,又低头看掌心的道判印。

那些在因果回溯里看见的法则裂缝,那些藏在玄鸟图腾下的影子,还有记忆里持灯而立的玄袍身影……所有线索都在告诉他:这天下,要变了。

而他,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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