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尖还残留着识海蜕变后的酥麻感，眼前景物却突然扭曲成碎片。
等他稳住身形，入目已是一片阴云翻涌的露天平台。
脚下青石板浸着冷意，顺着鞋底往上钻，而头顶的乌云正翻卷成漩涡，电光如银蛇在云底穿梭，炸响的雷声震得耳膜生疼。
“凡纹传人。”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墨迅速转身，便见一道身影从虚空里踱出——那是个形似枯木化形的存在，树皮般的皮肤皲裂着细小纹路，眼眶里跳动着两簇幽绿鬼火，每一步落下都带起细碎的木屑。
山鬼抬手，指向翻涌的雷云：“需经风雷洗骨，方证凡纹之威。”
话音未落，第一道雷霆已裹着炸响劈下！陈墨瞳孔骤缩，本能地侧滚，可刚动半分便觉周身被无形之力束缚，像是陷进了凝固的胶水。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想起方才识海蜕变时扩散的感知，咬牙咬破舌尖，剧痛让神识如潮水般涌出——电光的轨迹在他眼中慢了下来。
紫黑色的雷蛇表面流转着细密灵纹，那是天地自然凝聚的“淬体纹”，却因太过暴烈而暗含“崩脉”的隐患。
陈墨喉结滚动，识海中凡纹图腾突然转动，数张灵纹图谱自动浮现在意识里。
“是预判！”
他心底狂喜，在雷霆即将触顶的刹那，右肩微沉，左腿曲起半寸——看似微小的调整，却让劈向天灵盖的雷霆擦着发梢掠过，焦糊味在鼻尖炸开。
“好险！”
陈墨额角抵着青石板，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可不等他松气，第二道雷霆已裹着更盛的威压劈来。
这一次他不再慌乱，神识如网铺开，精准捕捉到雷云中即将凝聚的灵纹走向。
“等等——”怀中突然一烫。
陈墨摸出那枚随他多年的铜片残卷，入手滚烫如炭，表面锈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下方刻着的古老灵纹。
更奇的是，空中的雷霆竟似被牵引，劈落的轨迹微微偏移，直朝铜片而去。
“是共鸣！”陈墨想起灵核老者说的“血脉烙印”，咬着牙将铜片举过头顶。
紫雷劈下的瞬间，铜片金光大盛，电流顺着手臂窜入体内，他痛得浑身发抖，却在颤抖中感受到灵脉被电流冲刷的畅快感——堵塞的脉络像被凿开的水渠，有温热的灵气开始流转。
“好！”
陈墨低喝，铜片吸收雷霆的速度越来越快，原本狂暴的雷电竟被驯化成了滋养灵脉的能量。
他能感觉到，每道雷劈下，体内凡纹印记便亮上几分，连带着识海都更清明了几分。
“放肆！”山鬼的声音突然拔高。
陈墨抬头，便见那枯木身影正疯狂膨胀，树皮炸裂，露出底下盘结如铁索的根系，枝条化作利刃，根须凝成皮鞭，铺天盖地朝他卷来！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试炼。”
陈墨抹了把脸上的血，神识如刀刺入山鬼体内——果然，那庞大身躯里嵌套着层层封印纹，难怪之前只守不攻。
他指尖凝聚灵纹微光，在虚空中画出一道逆流纹。
“破！”
逆流纹没入山鬼根系，本是用来禁锢的封印纹突然倒转，山鬼的动作瞬间迟滞了半息。
陈墨抓住机会，双掌按地画出震纹。
青石板下的灵脉被引爆，气浪掀得山鬼枝条乱颤，庞大的身躯竟被掀退三步。
“再来！”
陈墨擦去嘴角血迹，眼中战意燃烧。
他不再被动躲避，而是主动迎着雷霆跃起，铜片在掌心流转金芒，每道雷劈下都被精准引导至灵脉薄弱处。
山鬼的攻击虽猛，却总被他用临时画出的灵纹化解——那是他根据山鬼体内灵纹结构现推的破解之法。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道雷霆炸响在云端。
陈墨单膝跪地，胸口剧烈起伏，却见识海中凡纹印记彻底凝实，化作一轮小金日，暖光流淌过每一寸识海。
他抬头，山鬼已缩回原本的枯木模样，幽绿鬼火暗了又亮：“你已通过试炼。”
话音刚落，平台尽头的虚空突然裂开。
那是一道青铜门户，表面刻满陈墨从未见过的灵纹，门后传来低鸣，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哼唱的歌谣。
陈墨站起身，拍去膝头尘土。
他望着那扇门，掌心铜片突然轻颤，与门内传来的波动遥相呼应。
风掀起他的衣摆，他望着门内隐约可见的光影，喉结动了动——那里有他母亲的秘密，有凡纹之道的真相，更有那些自诩正统的世家未曾见过的天地。
“这一次，”他握紧刻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要亲手撕开他们的枷锁。”
山鬼的身影渐渐淡去，陈墨深吸一口气，正要举步，忽然想起什么。
他闭目收敛周身灵气，连识海的波动都压到最低——青檀镇外城的秦家，昨日家主捏碎的茶盏，此刻应该还在寻找那个“擅自绘制灵纹”的扎纸匠吧？
门内的低鸣更急了。
陈墨睁开眼，眼中有光，像是当年雨里守着纸人棚时，第一次看清亡者灵纹脉络的模样。
他抬脚跨入门中，身后的青铜门缓缓闭合，只余一句低语散在风里：“等着吧，凡纹之道，该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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