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尖还抵着玉兰干花上的银纹,那抹幽光顺着指腹窜进血脉。”
“纸人堆里传来细碎的窸窣声,他这才惊觉那些白日里软趴趴的纸人,此刻竟直挺挺立着,竹骨扎的关节在夜风里咯吱作响,空洞的纸眼正对着他。”
“娘说过,纸人有灵,是给亡者引路的灯。”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发涩。”
“可从前扎的纸人从没有过这样的动静——难道白日里李婆婆说的“凡纹可证道”,真和这些纸人有关?”
月光被云遮住大半,陈墨摸出怀里的木牌。木牌贴着心口发烫,背面“灵纹宗·主脉”的刻痕硌得皮肤生疼。
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兰干花,还有李婆婆说的“灶房画的符银亮亮的”,或许线索就在镇东义庄——那些送葬纸人最后都会被烧在义庄后坡,而义庄里停的,都是无主的尸首。
“后半夜的风裹着腐味灌进衣领,陈墨蹲在义庄院墙外的老槐树上。”
“瓦檐下的白灯笼被风吹得摇晃,灯纸映出里面横七竖八的棺材。”
“他摸了摸腰间的刻刀,那是母亲留下的,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绳。”
“吱呀——”门闩被轻轻拨开。
“陈墨猫着腰溜进去,腐臭混着香灰味直钻鼻腔。”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最里侧的棺材盖歪在地上,一具青灰色的尸首半搭在棺沿,指甲长得能勾住棺材板。”
“他屏住呼吸,神识缓缓散开。”
“这是觉醒天纹识海后最常用的法子——神识如蛛网般蔓延,能穿透木料、布料,甚至腐肉。”
“有了!”神识触到一具无名尸的胸口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里压着片铜片,纹路像活的一样在肉里游动。”
“陈墨快步上前,指尖刚碰到铜片,腐尸的手突然扣住他手腕!”
“嘶——”他倒抽冷气,腐肉黏在皮肤上的触感让胃里翻涌。
“但神识早一步探清:这具尸首的筋脉早烂成了泥,刚才的动作不过是尸僵反应。”
“他用力掰开那只手,铜片终于落进掌心。入手冰凉,像浸过千年寒潭。”
“陈墨刚想用天纹识海解析,眉心突然炸开刺痛。”
“万千细针顺着识海扎进来,他踉跄着撞在棺材上,额头磕出血。”
可神识里的画面却清晰起来——铜片上的纹路竟和母亲木牌上的纠缠在一起,像两条游龙,在虚空中拼出“凡纹”二字。
“凡纹不是末流,是要劈开天道的刀。”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陈墨咬得舌尖发甜,硬是撑着没晕过去。
“找到了!”门外传来粗重的喘息。陈墨猛地抬头,王疤脸踹开木门,腰间挂的灵纹环叮当作响。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灵纹师,一个手里拎着淬毒的短刃,另一个指尖凝着幽蓝的纹光——那是三品灵纹师才能施展的“幽火纹”。
“小杂种,赵执事说你身上有宝贝。”
王疤脸舔了舔刀疤,刀尖挑起陈墨的下巴,“把铜片交出来,老子让你死得痛快。”
“陈墨的神识早探到三人的位置。他突然矮身滚进棺材底下,王疤脸的刀擦着他后颈劈在棺材上,木屑溅了满脸。”
“追!”短刃破空而来的刹那,陈墨甩出怀里的铜片。
“银纹闪烁间,那名持短刃的灵纹师突然抱头惨叫——铜片上的灵纹反震了他的神识。”
“陈墨趁机撞开窗户,腐臭的风灌进来,吹得白灯笼剧烈摇晃。”
“别让他跑了!”王疤脸的吼声震得房梁落灰。
“陈墨刚要翻出窗,一只枯瘦的手突然攥住他手腕。”
他惊得要挣,却听见老张头沙哑的声音:“拿好这个。”
一张泛黄的纸条塞进他掌心,老张头的手像老树皮般粗糙:“去城西旧庙。”
话音未落,他已扯着嗓子喊起来:“哪个不长眼的在义庄闹事?”
老子这就去叫里正!“王疤脸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远,陈墨蜷在柴堆里,借着月光看纸条——“残卷·灵纹宗主脉”七个字,墨迹有些晕开,像是蘸着血写的。
“等他摸黑回到墨纸斋时,天已经蒙蒙亮。神识受损的剧痛像潮水般涌来,他扶着门框直喘气,额角的汗把前襟都浸透了。”
“陈兄弟!”林娘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眼底满是关切:“你这是怎么了?”陈墨刚要说话,眼前突然发黑。
“再睁眼时,人已经坐在竹椅上,林娘子正用帕子擦他额角的血。”
“药碗里飘着当归的甜香,她另一只手捏着张符纸,符上的纹线泛着暖黄的光。”
“这是安神符,我今早刚画的。”她把符纸贴在陈墨额头上,清凉的气息顺着眉心钻进去,痛意瞬间减了大半,“你...是不是又去查你娘的事了?”陈墨喉咙发紧。
“林娘子比他大两岁,总爱给他送药汤,从前他只当是邻里照顾,此刻却觉得那碗底的药渣都浸着暖意。”
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铜片和纸条的事,只说:“多谢林姐姐。”林娘子走后,陈墨关紧门窗。
“他摸出纸条,“城西旧庙”四个字在晨光里泛着暗纹——那是用灵纹墨写的,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
“窗外传来麻雀的叫声,陈墨把纸条贴身收好。”
“他望着案头的刻刀,母亲木牌上的灵纹还在发烫。”
“夜风掀起窗纸,露出一角天空,像是被谁撕开的缺口。”
“城西旧庙...他攥紧刻刀,神识里的灵纹脉络突然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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