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尖刚触到承纹令,石壁后便传来石屑剥落的轻响。
他抬头时,整面石壁已裂开半人高的缝隙,露出其后那扇足有两人高的青铜石门。
门身布满盘曲的灵纹,像无数条金色的蛇在青铜表面游走,门楣处三枚菱形凹槽泛着幽光,分别刻着“识”“绘”“解”三个古篆。
“三关。”他低声重复残卷上的字,喉结滚动。
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残卷在怀中发烫,仿佛在催促他向前。
石殿内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卷起几片碎瓦撞在石门上,发出“当啷”轻响——这是灵纹宗主脉遗迹的第一道考验。
陈墨深吸一口气,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一步跨进石门后的空间。
入目是片约摸十丈见方的石厅,地面用某种泛着冷光的玄铁铺就,每块砖缝里都嵌着细若游丝的灵纹。
他刚站定,头顶的穹顶突然亮起,千万道灵纹虚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半空中交织成乱麻般的网。
那些纹路时而化作展翅的凤凰,时而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恶兽,每一次变化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直往他识海钻。
“这是惑识幻象。”陈墨想起残卷里记载的灵纹试炼,指尖无意识地掐住腰间的承纹令。
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凡纹师的神识,当如利刃破茧。”他闭了眼,天纹识海在识海中轰然展开——那是片比以往更辽阔的星空,每颗星子都对应着一道灵纹的本源脉络。
幻象的喧嚣瞬间被剥离。陈墨的神识穿透层层虚影,精准锁定了最深处那道稳定的金色纹路。
它像条暗河,在所有幻象之下静静流淌,正是这方空间的核心灵纹。
“找到了。”他睁开眼,眼底泛着淡金的光。同一时刻,石厅角落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陈墨的神识早一步捕捉到那道身影——王疤脸正猫着腰往他背后挪,左手捏着张泛着幽蓝光芒的符纸。
这人脸颊上的刀疤因紧张而扭曲,嘴角咧出阴狠的笑:“赵爷说了,你要是敢过这关……”他猛地甩出符纸,“老子就废了你的识海!”封识符破空而来,陈墨甚至没来得及转身。
但他的天纹识海已先一步察觉到危机——那符纸上的灵纹结构在他眼中纤毫毕现,薄弱处的断裂纹路像盏红灯在闪烁。“嗡——”识海深处突然涌出一股热流。
陈墨还未反应过来,那道封识符已在离他三寸处“砰”地炸开。
符灰如黑蝶纷飞,王疤脸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被反震的灵力掀得撞在石壁上,嘴角渗出鲜血。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他捂着胸口踉跄起身,刀疤下的皮肤惨白如纸。
方才那股神识波动太可怕了,像座山压下来,压得他连灵纹都调动不畅。
陈墨转身看向他,目光平静得像深潭:“王师傅这是?”他声音里没有温度,“我与你无冤无仇。”“无冤无仇?”王疤脸抹了把嘴角的血,喉结滚动两下,“赵怀仁赵大少的面子,你也敢踩?上回在街头,你当众撕了他的灵纹纸人……”他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神慌乱地往石厅外瞟。
陈墨这才明白——原来赵怀仁早派了人跟着他。
他望着王疤脸颤抖的手指,心中冷笑:青檀镇那些世家,总以为能把所有蝼蚁踩在脚下。
“滚。”他开口,声线里透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硬,“再敢动手,我不介意让你永远留在这里。”王疤脸连滚带爬地往石厅外跑,玄铁地面被他的膝盖撞得砰砰响。
直到身影消失在石门后,陈墨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半空中的灵纹幻象。
此时那些虚影已彻底消散,核心灵纹浮在原处,像条金色的缎带。
陈墨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灵纹中央——这是识纹关的验证方式。
“叮——”清脆的金石声在石厅内回荡。穹顶的灵纹突然全部亮起,石门上“识”字的凹槽泛起金光,第一关,过了。
几乎是同时,第二道考验降临。
整面石壁突然凹陷下去,露出个嵌在墙内的玉台。
台上悬浮着幅流转的灵纹图,纹路复杂得让普通九品灵纹师看一眼便会头晕——那是三品灵纹“聚元纹”的变体,竟叠加了七道辅助纹路。
“限时一炷香。”陈墨听见遗迹的灵智在识海中响起,“复刻此纹,需激活。”他盯着那幅灵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这是他绘制纸人时养成的习惯,思考时总爱模拟运笔的轨迹。
残卷里“凡纹可证道”的字迹突然在脑海里浮现,他眼睛一亮:传统灵纹需灵力支撑,但凡纹……是否能以结构自洽代替灵力?陈墨抄起玉台旁的纹笔,笔尖蘸了些灵纹墨。
他没有急着下笔,而是闭眼在识海里重构灵纹:主纹为引,七道辅助纹原本是分散在四周,但若将它们以“回字纹”结构串联……“唰!”
纹笔落下的瞬间,整个人仿佛与灵纹融为一体。
他的神识精准控制着每道纹路的深浅,辅助纹按照新结构绕主纹盘旋,像七颗星子围着月亮。
当最后一笔收锋时,整幅灵纹突然泛起柔和的白光——没有借助任何灵力,它自己活了。
石厅内响起轰鸣。
穹顶的灵纹全部倒转,石门上“绘”字的凹槽也泛起金光。
陈墨望着自己绘制的灵纹,心跳如擂鼓——母亲说的凡纹之道,真的可行。
“第三关,解纹。”遗迹的声音刚落,石壁上便浮现出段模糊的影像。
画面里是个白发老者,他站在云雾缭绕的高台上,手中捧着块与陈墨怀中残卷相似的染血绢帛:“凡纹之道,不借天地灵力,不倚宗门传承……”老者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它终将撼动天道根基。唯有真传者,可解万纹之源。”话音未落,整座遗迹突然震动起来。
陈墨踉跄着扶住玉台,看见石壁上的灵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高阶纹路,像在欢迎某种力量苏醒。
“母亲。”他摸着怀中的残卷,喉咙发紧,“我好像离你的路,更近了。”就在这时,石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陈墨的神识穿透石门,隐约听见青檀镇方向传来惊呼声:“出人命了!西市老张家的闺女……”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青檀镇向来安宁,怎么会突然……“陈公子?”遗迹的灵智突然开口,“第三关需待你境界突破后再启。请持承纹令离开,三日后再来。”陈墨攥紧承纹令,转身走向石殿出口。
风卷着碎瓦从他身侧掠过,远处的喧嚣越来越清晰。
他望着青檀镇方向的天空,那里飘着几缕不寻常的黑气——像极了灵纹被恶意扭曲后的残留。
“看来,镇里要变天了。”他低声说,脚步却愈发坚定。
不管前面有什么,他都要走下去。石殿外的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把即将出鞘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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