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在柳婆婆小屋的硬板床上彻底昏死,对外界的喧嚣浑然不觉。
但陈家村,却因为他这个“血葫芦仙师”彻底炸了锅!
这股狂热劲儿,比年三十祭祖放炮仗还热闹百倍,空气里都飘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敬畏和…攀附仙缘的躁动。
柳婆婆那原本清静的小院,瞬间成了陈家村的“圣地”。门槛都快被络绎不绝的村民踏平了。
老猎户张伯吭哧吭哧扛来半扇油光锃亮、还带着山林土腥气的野猪肉。
“砰”地一声丢在院角,扯着嗓子喊:“柳婆婆!给叶仙师补补!斩狼王那是大耗元气啊!”
李婶神秘兮兮地捧出个红布包,三层外三层地揭开,露出三根干瘪的须子:“婆婆!百年血参须!吊命用的!熬汤记得用山泉水!”
王铁匠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搬来一块脸盆大、表面磨得还算光滑的灰白色石头,往地上一墩,喘着粗气。
“柳…柳婶!千年暖玉!给仙师垫着,驱寒定神,恢复仙力!”。
还有赵家小子献宝似的拎来一篮子沾着泥的苦菜,说是“灵光草”给仙师灵兽吃,被窗台上的银闪嫌弃地扭开了毛茸茸的小脑袋。
一时间,小院里堆满了野猪肉、药草、暖玉石头、野菜篮子,甚至还有两只咯咯乱叫的老母鸡和一坛子散发齁咸气味的祖传腌菜,各种气味混杂,形成了一锅虔诚而怪异的“贡品粥”。
“卧c…小子!你成仙了!半扇猪!暖玉搓衣板!咸菜缸子?!这帮村民是把你当土地庙里的泥胎供起来了?还是打算在咱这儿开杂货铺?”
林风在叶尘识海里虚弱地吐槽,妖力吸收带来的晕眩感混合着野猪的腥臊和腌菜的齁咸,让他感觉自己的“剑灵”都要吐了。
“老子堂堂未来神兵(自封的),旁边堆着咸菜坛子…这画风,老子上辈子都没这么魔幻过!”
贡品潮还未退去,更劲爆的来了!
村里几个平日里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媒婆,眼睛亮得跟探照灯似的,嗅着“仙缘”的味道就组团杀到了院外。
快嘴刘婶嗓门震天响:“柳老姐姐!开门呐!天大的好事!村东头老周家的翠花,年方二八,水灵着呢!针线活顶呱呱!最关键是…那身段,一看就好生养!配叶仙师正合适!”
精明的钱婆立刻挤上前,甩着手帕:“刘婶,翠花是不错,可村西赵木匠家的幺女灵儿才叫真灵秀!识文断字,性子温婉,还会唱小曲儿!仙师修炼累了,听个小曲儿解解乏,那才叫神仙日子!”
不甘示弱的孙大娘叉着腰,声音洪亮:“都让让!要说实在,还得看老吴家的小满!力气大,能干活!仙师以后开宗立派,家里家外一把抓!贤内助!而且她昨晚听说仙师受伤,哭得眼都肿了!这份心呐!”
三个媒婆在门口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仿佛昏迷的叶尘已是她们囊中之物。
林风在识海里看得目瞪口呆,剑身都在微颤:“???相亲大会?还现场PK?屁股大好生养?会唱小曲儿?力气大能干活?小子!你躺这儿就成全村姑爷候选人了?这剧情比老子前世看的无脑爽文还离谱!等等…开宗立派?小子,你清醒点!咱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是砍翻…呃,是挑战诸天神佛!可不是在这破村子当种马…呸,当姑爷开枝散叶啊!”
窗台上的银闪似乎也听懂了“抢亲”的意思,对着外面叽叽喳喳的人群龇牙咧嘴,发出威胁的“嘶嘶”声,小爪子紧紧扒着窗框,守护它昏迷的仙师主人。
屋内的柳婆婆,面对门外山呼海啸般的“热情”,布满皱纹的脸上只有一丝无奈。她浑浊的老眼扫过堆满屋子的“贡品”,又透过窗缝看了看外面争得不可开交的媒婆,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她走到床边,默默将那块“暖玉”塞到叶尘冰凉的脚下,随手将那三根“百年血参须”丢进咕嘟冒泡的草药罐子里。
然后,她走到门口,并未开门,只是隔着门板,用那苍老却异常清晰平稳的声音说道:
“仙师重伤未愈,需静养。诸位好意,老婆子代领了。东西…留下吧,至于其他……”
她顿了顿,声音带上一丝飘渺的淡然,“仙缘天定,非俗世可扰。回吧。”
她的话语仿佛带着无形的力量,门外的喧闹竟真的渐渐平息。
媒婆们心有不甘,互相瞪了几眼,终究慑于“仙缘”二字,悻悻然散了,留下一地鸡毛和更多贡品。
……
与柳婆婆小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村长陈莽家那间布满灰尘的密室。
昏黄的油灯下,陈莽的脸色在光影中扭曲不定,如同恶鬼。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张泛黄的古老皮卷,上面的血色符文和那把与“不屈”神似的剑形图案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皮卷边缘,几个狰狞的古篆若隐若现:“血祭蕴灵,夺基铸丹”。
“练气期…仙基初铸…蕴灵神兵胚胎…天赐良机!真是天赐良机!”
陈莽的声音嘶哑而亢奋,眼中燃烧着疯狂贪婪的火焰,“先祖秘卷果然不虚!‘兵主初啼,血气为引,神兵为匙,可窃天机!’只要拿到那柄剑,再以整个村子为祭坛,用‘血狼祭’秘法,将这叶尘初铸的仙基道种连同血肉魂魄一同炼化…金丹!金丹大道!就在眼前!”
他猛地捶了一下腐朽的木桌,震得灰尘簌簌落下,“不能再等了!必须在他稳固根基之前,在商队反应过来之前动手!叶尘…必须死!剑,必须是我的!计划…就在今夜!”
他眼中杀意凝如实质,密室内阴风阵阵。
与此同时,长风商队驻扎的院落内,灯火通明。
赵铁鹰肃立在赵管事面前,将叶尘的状况、村民的狂热以及陈莽父子离开时那怨毒的眼神,事无巨细地汇报完毕。
赵管事背着手,在铺着兽皮的地上来回踱步,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一枚温润的玉扳指。
他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市侩笑容,只有商人特有的精明算计和一丝凝重。
“练气初成,根基虚浮如沙堡…蕴灵神兵胚胎…村民愚昧,视若神明…村长陈莽,杀心已露…”
他低声自语,眼中精光闪烁,“此乃璞玉,亦是烫手山芋。价值无可估量,风险…同样巨大。”
他停下脚步,看向赵铁鹰:“铁鹰,你做得很好。传讯已发出,东主那边必有回应。在援手到来之前,我们的任务就是两个字:稳住。”
他加重了语气,“一,稳住叶尘。他根基不稳,情绪不能有大波动。柳婆婆那里…你亲自去一趟,以商队名义送些真正的伤药和滋补之物,表达善意,但切记,不要过度接近,更不要提神兵之事,以免惊扰。二,稳住陈莽!此人已成最大变数!你带两个机灵兄弟,给我盯死他!他若今夜或明日有任何异动…比如调动护村队,或私下接触可疑之人…”
赵管事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立刻示警!必要时…可先斩后奏!绝不能让他在我们眼皮底下坏了这桩天大的机缘!”
赵铁鹰心中一凛,抱拳沉声道:“属下明白!”他深知“先斩后奏”这四个字的分量,也明白东主对“仙种”和“神兵胚胎”志在必得的决心。
夜色渐深,喧嚣了一天的陈家村终于稍稍安静下来,但无形的暗流却在黑暗中涌动得更急。
柳婆婆小屋内,草药味弥漫。她坐在床边,看着叶尘依旧紧握着“不屈”的手,又轻轻摸了摸自己颈间那枚暗金色的古朴兽牙。
兽牙在靠近剑柄时,曾有过一丝微弱到极点的同源震颤。浑浊的老眼中,忧虑深藏:“骤得虚名,如立危墙。姑爷?呵…小家伙,你的路,在九天之上,不在这方寸之地。只盼这狂风骤雨…莫要来得太急。”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村长家那盏在黑暗中摇曳的孤灯,又扫过商队院落方向。
林风感受着叶尘体内那团微弱、混乱却顽强流转的“气”,又“看”了看堆在角落的咸菜坛子,忍不住再次吐槽:“呼…总算清净点了!柳婆婆威武!小子,你这‘仙基’碎得跟老子前世被无良老板PUA后的自信心似的…全靠老子用狼王血给你糊墙啊!那商队管事的‘蕴基丹’听着就是好东西,赶紧送来救命!等把你这豆腐渣工程加固好,咱就跑路!这破地方,村民太热情,村长太阴险,待久了老子怕得风湿!”
“至于那些大姑娘…哼!等老子带你出去,见识了真正的仙子神女,你就知道啥叫降维打击了!现在嘛…赶紧醒,先把这堆咸菜处理了!熏得老子代码…呃,剑灵核心都要紊乱了!”
他絮絮叨叨,在寂静中守护着昏迷的少年,也守护着自己“星辰大海砍翻神佛”的野望。
小小的院落被夜色和堆积如山的“贡品”包围,暂时像一座孤岛。
院墙之外,陈莽密室的杀机如同毒蛇吐信,商队院落的算计如同蛛网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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