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彩虹娱乐地下二层的监控室里，老保安老王揉了揉发酸的眼角。
屏幕上B2训练室的窗口又透出昏黄的光，像颗固执的星子嵌在漆黑的走廊尽头。
“监控室吗？”
“B2训练室又亮灯了，可能...又是那个陈墨？”他对着对讲机嘟囔，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保温杯沿——这小子搬来半个月，他值夜班时这灯就没在十二点前灭过。
对讲机里传来行政部小吴的哈欠：“李教练说过，只要不破坏设备，练习生自愿加练别管。”
老王却没按掉通话键。
他盯着屏幕里那个在镜子前反复调整呼吸的身影——陈墨的白T恤后背洇着深色汗渍，喉结随着绵长的气息上下滚动，连镜子上都蒙了层薄雾。
突然，年轻人的肩膀猛地一僵，弯腰扶住钢琴边缘剧烈咳嗽起来。
“这小子不要命了？”老王“腾”地站起来，保温杯“哐当”磕在桌沿，茶水溅湿了值班记录。
他抓起钥匙串就往外跑，鞋跟在水泥地上敲出急促的响，路过消防栓时还撞得金属门“吱呀”作响。
B2训练室的门虚掩着，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哼鸣。
老王推开门的瞬间，混着汗味和钢琴漆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陈墨正对着调音器练习长音，手机屏幕亮着系统界面——【声乐入门卡（初级）使用中：当前气息稳定度38%—目标40%】的提示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小同志！”老王粗着嗓子喊，惊得陈墨一个踉跄。
年轻人转身时，老王才看清他眼下乌青像被墨染过，嘴唇干得起皮，可眼睛里烧着团火，“大半夜不睡觉，你这是要练废了？”
陈墨抹了把汗，露出带点歉意的笑：“王叔，我调完最后一个音准就走。”他指尖在钢琴键上轻叩，清越的G大调响起，这次的尾音竟稳稳托了二十三秒，调音器的绿灯亮得刺眼。
系统提示音在陈墨耳边响起：【气息稳定度达标40%，星币 50】。
他低头藏起嘴角的弧度——这是他用昨晚舞台赛奖励的200星币换的《声乐入门》卡，连续三个午夜加练的成果。
老王看着墙上的挂钟指向一点四十，到底没再催。
他摸出兜里的润喉糖丢过去：“含着，别把嗓子练劈了。”转身时又顿住，“明儿我跟李教练说一声，别让你们这些孩子把命搭在训练室。”
陈墨捏着润喉糖，甜味在舌尖化开时突然有点鼻酸。
他望着老王微驼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重新坐回钢琴前。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他点开商城，B级《听觉敏锐度》卡的兑换提示在闪烁——三天后的声乐抽查，他需要这张卡。
次日早训课，李教练的牛皮鞭“啪”地抽在地板上。
“都给我站直了！”他扫过队列里东倒西歪的练习生，目光突然顿在最后排的陈墨身上，“陈墨，出列。”
周小萌涂着银色甲油的手指绞紧衣角，眼尾扫过陈墨。
这小子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灰T恤，领口还沾着昨晚训练时蹭的钢琴灰，凭什么李教练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知道我凌晨一点半在哪儿吗？”李教练扯着嗓子，“B2训练室！有人对着调音器练长音，把镜子都哈出雾了。”
他猛地拍在陈墨肩膀上，“能主动打磨基本功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偶像！”
队列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周小萌的银色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听见左边的林晓雯小声说：“怪不得昨天舞台赛他的转音那么稳……”
右边韩磊的冷笑像根刺：“装什么拼命三郎，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资源。”
陈墨垂着眼，盯着自己磨破的运动鞋尖。
他能感觉到后颈被几十道视线烫着，可心里却松了口气。
系统记录显示，《声乐入门》卡的效果比预期好，昨天凌晨的训练让他的气息稳定度直接跳到了42%。
“都给我记好了！”李教练的声音震得天花板落灰，“从今天起，陈墨的早训加练由我亲自带。”
话音刚落，周小萌的咬肌绷成硬疙瘩。
她看着陈墨回到队列，袖口露出的红绳在晨光里晃了晃。
那是沈瑶昨天塞给他的应援手绳。
“资源”两个字在她脑子里转了三圈，指甲在手机屏上敲出裂痕：“韩磊，今晚十点，B2训练室。”
声乐抽查前三天，陈墨蹲在训练室角落啃冷掉的三明治。
系统面板弹出提示：【听觉敏锐度卡已兑换，当前听力强化至专业录音师水平】。
他灌了口矿泉水，把面包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指尖轻轻叩响钢琴。
《月亮与六便士》的旋律从指缝流泻而出，陈墨闭着眼，能清晰分辨出琴键共振时的泛音，连窗外麻雀扑棱翅膀的声音都成了配乐。
突然，身后传来惊呼：“这曲子……你从哪儿听来的？”
他转头，看见林晓雯抱着笔记本站在门口，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
这姑娘总爱扎低马尾，发梢沾着作曲时蹭的铅笔灰，此刻正扒着门框往屋里探：“我写了三年原创，从没听过这么流畅的转调！”
陈墨挠了挠后颈，系统生成的AI伴奏在他手机里安静躺着。
“随便哼的。”他笑着把手机倒扣在钢琴上，“晓雯姐要是喜欢，下次写词的时候帮我改改？”
林晓雯却没接话。
她盯着陈墨指尖还没褪去的红印。
那是昨晚练了三小时琶音留下的，突然就想起自己刚进公司时，也这样在琴键上磨出过血泡。
“行！”
她把笔记本抱得更紧，转身时轻声说，“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当第一个听众。”
周小萌的计划是在凌晨两点动手。
她戴着鸭舌帽，跟着韩磊溜进B2训练室。
陈墨的训练表贴在钢琴侧面，纸边卷着毛，上面用蓝笔写满了“长音练习”“弱声控制”。
她摸出钢笔，在最后加了行红字：“《夜莺》（花腔女高音版）清唱练习”。
“这曲子最高音到C6，他个E级练习生怎么可能唱上去？”韩磊扯了扯帽檐，声音里带着报复的快感！
他曾在选秀时因为破音被全网嘲笑，“到时候抽查出丑，看他还怎么装。”
周小萌把钢笔帽扣上，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训练室里格外响。
她望着墙上陈墨的倒影！
那是他昨晚加练时留下的，在镜子上用手指画的小太阳。
“明天开始，”她对着影子勾起嘴角，“整个公司都会笑他自不量力。”
抽查当日的声乐教室像个蒸笼。
李教练抱着一摞乐谱站在讲台上，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今天随机抽人清唱，谁要是破音跑调……”
他扫过台下，“直接退回E级。”
周小萌捏着衣角，指甲盖都泛了白。
她看着李教练的手指在名单上移动，“陈墨。”
空气瞬间凝固。
韩磊在后排用口型说“完蛋”，林晓雯攥着笔的手在发抖，连沈瑶都从观众席探起身，应援牌捏得咔咔响。
陈墨站起来时，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开：【检测到高压力场景，S级《临场自信》卡自动激活】。
他望着李教练手里的乐谱夹，突然说：“教练，我想唱《夜莺》。”
此话一出，教室里立即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的声音。
周小萌的呼吸猛地一滞——那是她昨晚偷偷加在训练表上的曲子！
“行。”李教练挑眉，“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唱上去。”
钢琴前奏响起时，陈墨感觉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系统强化的听觉让他清晰捕捉到每一个琴键的震动，《临场自信》卡带来的镇定像温水漫过四肢。
他开口的瞬间，清亮的高音像一把银锥刺破空气，花腔部分的转音如珠落玉盘，连最后一个尾音都稳稳托在C6的高度。
“嘶～”
评委席传来倒抽气的声音。
主评委摘下老花镜，手指敲着桌面：“这控制力……比有些B级练习生都稳。”
李教练的笔记本被翻得哗哗响。
他盯着陈墨的训练表，目光停在那行突兀的红字上，突然笑了：“你的控制力和表现力，已经超出E级练习生的水平。”
“不！”
“陈墨他怎么可能……”
周小萌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看着陈墨坐回座位，后背挺得笔直，连耳尖都没红——这和她预想中破音出丑的画面截然不同。
抽查结束后，陈墨回到训练室。
他翻开被篡改的训练表，系统的“训练记录回溯”功能在视网膜上展开时间轴：凌晨两点零七分，IP地址显示为周小萌的工作手机。
他摸出手机，对着屏幕拍了张照，指尖在“发送”键上顿了顿，最终点进公司纪检邮箱。
两小时后，周小萌在更衣间收到警告信。
她捏着信纸的手在发抖，信上只写着“篡改训练表属于违规行为，下不为例”，连落款都没有。
镜子里她的脸白得像张纸，发梢的酒红色都褪了三分。
……
夜晚的训练室走廊空无一人。
陈墨站在转角处，看着周小萌抱着包仓皇跑过，高跟鞋声在瓷砖上敲出慌乱的节奏。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系统面板，《听觉敏锐度》卡的光芒还在闪烁。
“想玩？”
“那就陪你玩到底。”
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声音被夜风卷着飘向训练室的方向。
转角的监控摄像头闪了闪红光，记录下他眼底跃动的光——那是属于胜者的，势在必得的光。
次日早训，李教练的牛皮鞭又抽响在训练室。
“陈墨，”他扬了扬手里的名单，“从今天起，你跟我去顶楼会议室。”
周小萌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她没看见的是，在李教练翻名单时，“潜力练习生”那栏的最上方，正端端正正写着“陈墨”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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