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郡试剑会的演武场里，晨雾刚散，日头已爬上东墙。
青岚太守站在主台中央，手中惊堂木“啪”地拍下，震得檐角铜铃轻响：“淘汰赛规则——抽签定对手，胜者晋级。每轮三场，连胜者可休息半柱香。”
林昭站在选手区，指尖摩挲着参赛木牌。
木牌边缘的毛刺扎得手心发痒，像根细针挑着他神经——方才抽签时，他分明看见那负责抽签的小吏在袖中动了指节。
“第一场，林昭对阵韩铁山！”
喊名官的声音刚落，演武场便炸开一片抽气声。
韩铁山从西角大步跨出，腰间铁索缠着柄青铜巨锤，锤头足有石磨大，每走一步地面都微微发颤。
他仰头扫了林昭一眼，喉间滚出闷笑：“淬体九重的小崽子，也配上擂台？”
林昭望着他脖颈处暴起的青筋，眼底掠过一丝冷光。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识海响起：“检测到轻蔑情绪，负面值 300！”他想起方才抽签时，三楼雅座那道绣着血纹的袖口——血煞门的人，果然在搅局。
“开始！”
铜锣声未落，韩铁山的巨锤已带着破风之势砸来。
林昭足尖点地，游龙步“翻江”展开，整个人如游鱼般贴着地面滑出丈余。
巨锤砸在擂台中央，木屑飞溅，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躲？老子看你能躲几次！”韩铁山红着眼轮锤再砸，这次却是虚招，锤头擦着林昭左肩扫过，右腿突然横扫。
林昭早料到他力大心粗，腰肢一拧，反手扣住对方脚踝。
韩铁山重心不稳，踉跄两步，巨锤“当啷”砸在台边，震得他虎口渗血。
“臭小子！”韩铁山吼着扑上来，汗珠顺着络腮胡往下淌。
林昭却不急着攻，只绕着擂台游走。
巨锤每挥一次，韩铁山的喘息便粗一分，脖颈的青筋从红转紫，像要挣破皮肤。
“他在耗体力！”台下有识货的喊出声。
林昭耳尖微动，趁机贴近韩铁山身侧。
对方的巨锤刚抡到头顶，他屈指成爪扣住其手腕脉门，碎星拳意·震顺着指尖窜入——这是他方才对战厉无锋时悟到的巧劲，借对手的力反震。
“啊！”韩铁山痛呼一声，巨锤“哐当”落地。
林昭趁势旋身，右拳裹着暗金拳意轰向他胸口。
拳风未到，韩铁山已觉呼吸困难，等拳锋撞上时，整个人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擂台边缘。
“韩铁山，败！”
裁判的声音混着满场惊呼。
林昭站在擂台中央，望着台下攥紧帕子的柳如烟，又扫过角落脸色阴沉的孙长老——那老东西正朝记名弟子使眼色。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震撼与怀疑情绪，负面值 500！当前剩余4600。”
“第二场，林昭对阵沈云舟！”
新的对手踏着玉靴上台，腰间玉佩叮咚作响。
沈云舟是北岭沈家嫡子，此刻眉峰高挑，指尖捏着柄折扇敲掌心：“方才那老匹夫空有蛮力，本少可不会重蹈覆辙。”他扫了眼林昭微汗的鬓角，眼底闪过不屑，“看你喘气的样子，怕是撑不过十招。”
林昭垂眸擦了擦拳背的血渍，嘴角扯出个淡笑。
他能感觉到体内气血翻涌——连战两场，体力确实在往下掉，但沈云舟此刻的轻敌，正是他要的。
沈云舟的折扇“唰”地展开，扇骨间藏着三寸精钢。
他身法比韩铁山灵巧得多，扇尖直点林昭咽喉，却在将触未触时变招，改刺肋下。
林昭故意踉跄半步，左手虚挡，右肩微微下沉——这破绽太明显，连台下都有人喊“小心”。
“找死！”沈云舟眼睛发亮，扇骨加力刺来。
林昭却在此时拧腰旋身，左手扣住他手腕，右拳裹着拳意直捣其丹田。
沈云舟惊觉上当，想要回防已是不及。
暗金拳风撞在他护心镜上，镜身“咔”地裂开，他整个人被掀翻在地，扇骨“当啷”掉在林昭脚边。
“沈云舟，败！”
“不可能！”观众席有人拍案而起，“他明明快撑不住了，怎么还能赢？”“这林昭耍诈！”骂声、嘘声混着倒彩炸成一片。
林昭望着台下涨红了脸的看客，识海中系统提示音不断：“愤怒值达标，负面值 800！嫉妒值达标，负面值 700！”
他摸着发烫的胸口，突然感觉体内有团火在烧。
之前融合的两枚碎星拳意碎片正在松动，像有第三枚从虚空中凝出，带着裂地的厚重感。
他低头看向掌心，皮肤下似乎有暗金纹路闪过——这是拳意要进阶的征兆？
“第三场——”喊名官的声音突然拔高，“林昭对阵唐影！”
林昭抬眼望去，新的对手正从阴影里走出。
那人穿着青灰劲装，腰间悬着柄软剑，面容普通得像块石头，可目光扫过擂台时，竟让林昭后背泛起凉意。
唐影的身法……他想起母亲曾说过，天下最快的不是刀，是“无影步”。
演武场的风卷着尘沙吹来，林昭捏了捏腰间的布裹佩刀。
刀柄上的刻痕硌着掌心，像母亲临终前的体温。
他望着唐影踏上擂台的脚步，嘴角扬起个极淡的笑——碎星拳意·裂地，该试试了。
唐影踏上擂台的瞬间，演武场的风突然一滞。
他腰间软剑的剑穗轻轻晃动，却连半片灰尘都未扬起——这哪是人的脚步，分明是游鱼滑过深潭，连水纹都不起。
林昭喉结滚动。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某种灼烧感正从丹田往四肢窜。
方才击败沈云舟时松动的拳意碎片，此刻在识海里发出细碎的金鸣，像两块磁石即将相吸。
铜锣声刚落，唐影便消失了。
林昭瞳孔骤缩——不是眼花，是真的消失。
他记得母亲曾说，无影步的精髓是“借地隐踪”，每一步都踩在地面的薄弱处，借着力道让身影与阴影重叠。
可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白，哪来的阴影？
“在左！”台下有人喊。
林昭未动，他能听见靴底擦过石面的轻响——极轻，像春蚕啃叶。
他突然弯腰，右拳重重砸向脚边。
“轰！”
暗金色拳意裹着气劲炸在青石板上，裂纹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唐影的身影在左侧两丈外显形，眉峰猛跳——他刚踩上第三块石板，那石板却突然凹陷三寸，让他原本流畅的步法生生顿了半息。
“好个借地破地！”柳如烟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眼底泛起亮芒。
她身旁的丫鬟小桃惊得捂住嘴：“郡主，他刚才是不是……用拳意震碎了地面？”
林昭没听见。
他只觉识海里“叮”地一声，系统提示如清泉流淌：“检测到宿主对拳意的初步掌控，两枚碎片融合完成。碎星拳意·裂地（入门）激活。效果：拳劲可引动大地震荡，破坏敌方立足点。”
唐影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再次掠起时，林昭已提前挥拳。
这次拳风更沉，暗金纹路从拳背爬上手臂，所过之处，青石板“咔啦”裂开半指宽的缝隙。
唐影的脚尖刚点上第四块石板，那石板突然崩成三截，他整个人失去平衡，软剑“当啷”坠地。
“唐影，败！”
裁判的声音被满场倒彩淹没。
孙长老在角落捏碎了茶盏，瓷片扎进掌心都未察觉——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被逐出林家的废物，竟能在三场连战后觉醒拳意。
“第四场，林昭对阵周鸿！”
新的对手是个瘦高个，腰间悬着七枚淬毒透骨钉。
周鸿舔了舔嘴角，目光扫过林昭微颤的膝盖：“前三场够你得瑟的，这第四场……”他拇指扣住透骨钉，“老子送你去见阎王。”
林昭抹了把额角的汗。
他能感觉到肌肉在抽搐，肺叶像浸在火里，但系统提示音不断在识海炸响：“愤怒值 500！”“嫉妒值 600！”“恐惧值 400！”这些负面值化作暖流，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让他发颤的双腿重新有了力道。
周鸿的透骨钉来得极快，七道寒芒分取他咽喉、心口、丹田。
林昭不退反进，碎星拳意·裂地再展。
他一拳砸在左侧地面，裂纹如蛇般窜向周鸿脚下。
周鸿慌忙跳开，却没注意到右侧的石板已被震松——他落脚时，整只脚陷进石缝，透骨钉的准头偏了三寸。
林昭抓住空隙，欺身而上。
右拳擦着透骨钉的寒光，结结实实地砸在周鸿胸口。
周鸿闷哼一声，像断线风筝般飞出擂台，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住。
“周鸿，败！”
后台偏厅里，厉无锋捏着酒盏的手青筋暴起。
他望着演武场中央那个浑身是汗却仍挺立的身影，喉间泛起腥甜——原本安排的五场车轮战，是要耗死林昭，可这小子竟越打越猛！
“门主，”血影子躬身低语，指尖摩挲着腰间的传讯玉符，“林昭的拳意已现，再拖下去恐生变数。”
厉无锋冷笑：“让他打完第五场。等他连站都站不稳，本少亲自上台——”他捏碎酒盏，瓷渣扎进掌心，“让他死在所有人面前！”
“第五场，林昭对阵吴猛！”
吴猛是血煞门新收的外门弟子，身高近两丈，双臂比林昭的腰还粗。
他拎着两柄开山大斧跨上擂台，斧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小崽子，爷爷这两斧下去，你得拿扫帚扫着下台！”
林昭望着他，突然笑了。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负面值在疯狂跳动——观众席上的震惊、愤怒、不甘，像潮水般往识海涌。
系统提示音几乎连成一片：“累计负面值12000，是否兑换第三枚碎星拳意碎片？”
“换。”林昭在心里低喝。
识海里闪过一道金光。
原本若隐若现的裂地拳意突然凝实，另一道拳意碎片从虚空中浮现——那是碎星拳意·震，带着雷霆般的炸响，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
吴猛的大斧劈下来时，林昭没躲。
他迎着斧风挥拳，暗金拳意中裹着刺目的银光。
拳与斧相撞的瞬间，吴猛只觉虎口发麻，两柄大斧“当啷”落地。
不等他反应，林昭的右拳已抵在他心口：“碎星·震。”
拳劲如惊雷炸响。
吴猛整个人被震得飞起，撞在擂台边的木柱上，木柱“咔嚓”断裂，他摔进观众席，惊得看客们连滚带爬。
“吴猛，败！”
演武场死寂如坟。
青岚太守望着摇摇晃晃的林昭，摸着胡须的手顿在半空：“此人……竟连胜五场？”
“不可能！”孙长老拍案而起，“他定是用了邪术！”
“邪术？”柳如烟放下茶盏，声音清泠如泉，“孙长老若觉得不公，不妨亲自上台试试？”
孙长老的脸涨得通红，却不敢接话。
林昭扶着擂台边缘喘气，目光扫过后台方向——他能感觉到，那里有双阴鸷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本届试剑会决赛名单——”青岚太守的声音再次响起，“林昭，厉无锋！”
演武场炸开一片惊呼。
林昭抬头望向后台，正与厉无锋的目光相撞。
那眼神里的阴毒，比淬毒的透骨钉更冷。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笑了。
碎星拳意·震在识海里轰鸣，像在说：该来的，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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