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青岚郡中央广场的擂台已被挤得水泄不通。
木栏外的茶摊飘着豆汁香，孩童举着糖葫芦踮脚张望，最前排的武者却个个屏息凝神——今日试剑大会选拔赛首战，正是那传闻中淬体九重挑战凝罡境的林昭。
林昭踩着晨露走上擂台，麻布鞋底碾过被露水打湿的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腰间的布裹佩刀随着步伐轻晃，发顶淡青色的气团却稳如磐石——淬体九重的修为在日光下清晰可见，像根刺扎进台下众人眼里。
“就是你？”
冷嗤声从对面传来。
林昭抬眼，只见血红色劲装少年抱臂而立，左眉骨有道淡疤，从眼角斜斜贯到下颌，像道凝固的血线。
他掌心黑雾缭绕，罡气在指尖凝成细针状，刺啦刺啦地撕开空气——正是血煞门暗中扶持的厉无锋。
“听说你最近风头很盛？”厉无锋往前走了两步，罡气凝成的黑针突然暴长三寸，扎向林昭咽喉，“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骄。”
林昭没退。
他望着对方指尖跳动的黑雾，耳中传来系统细微的嗡鸣——这是负面情绪即将爆发的前兆。
识海里那团暗金色的光团突然震颤，像沉睡的兽被惊醒，拳意顺着经脉往四肢涌，掌心微微发烫。
他垂眸瞥向自己的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又松开，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该醒了。”
“叮——”
裁判的铜锣声炸响。
厉无锋率先动了，身形如鬼魅般欺近，掌风裹着腐臭的黑气直取林昭面门。
这一掌裹挟着凝罡境的罡气，竟在半空凝出半透明的骨爪虚影，连擂台边的木栏都被刮得簌簌掉屑。
林昭不退反进，左脚尖点地，游龙步第一式“穿云”展开。
他整个人像条滑不溜手的鱼，顺着骨爪的缝隙钻到厉无锋身侧，指尖几乎擦过对方的衣角。
“躲？”厉无锋瞳孔收缩，反手就是一记横斩。
黑气裹着罡气扫过，林昭的衣袖被撕开道口子，露出底下紧实的肌肉。
他却笑了，故意踉跄两步，退到擂台边缘。
“淬体境就是淬体境。”厉无锋见他露怯，攻势更猛。
骨爪虚影接连变幻，时而化蛇缠颈，时而化刃削腿，每一击都带着要将人挫骨扬灰的狠劲。
可无论他如何变换招式，林昭总能在最后三寸避开，发梢被罡气割得乱飞，人却始终站得稳稳的。
“这林昭在逗他玩？”台下有人小声嘀咕。
“凝罡境的罡气外放，淬体境能接住三招就不错了，他倒好，连衣角都没破！”
议论声钻进厉无锋耳中，他额角青筋暴起，掌风里的黑气突然浓稠如墨。
骨爪虚影竟凝成实体，泛着幽绿磷火，“去死！”他暴喝一声，骨爪穿透林昭方才站的位置，在擂台石板上抓出五道深痕。
可林昭早又闪到了他身后。
“系统提示：检测到强烈愤怒情绪，负面值 800！”
“检测到嫉妒情绪，负面值 400！”
识海里的提示音炸响，林昭睫毛微颤。
他望着厉无锋因急躁而紊乱的罡气——那团黑雾里露出了拇指大的破绽，像暴雨中裂开的云层。
“兑换。”他在心里默念。
暗金色光团突然炸裂，化作万千细流钻入他的经脉。
林昭只觉胸腔里有团火在烧，拳骨发出咔咔的轻响，连眼底都泛起金芒。
碎星拳意·震，小成。
“现在，轮到我了。”
他低喝一声，游龙步最后一式“翻江”展开。
脚尖点地的刹那，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厉无锋。
厉无锋刚要转身，便见一道暗金色拳影破风而来，拳风震得他耳膜生疼。
“凝罡境的罡气？不，是拳意！”台下有人惊呼。
厉无锋终于慌了。
他试图用骨爪抵挡，可那拳意如碎星坠地，直接洞穿了他的罡气。
“砰！”的一声闷响，暗金色拳锋结结实实砸在他胸口。
厉无锋像断线的风筝撞碎了擂台边的木栏，重重摔在地上，口中鲜血喷得老高，当场昏死过去。
擂台下方先是死寂，三息后炸成一锅沸水。
“淬体九重？凝罡境被一拳打飞？”
“那拳风……是拳意吧？淬体境怎么可能觉醒拳意？”
“听说他被林家逐出门的时候，连淬体三重都不到……”
二楼雅座里，柳如烟放下茶盏，指尖在桌沿敲了敲，眼尾微挑：“有意思。”她身边的丫鬟小桃捧着帕子直咂舌：“郡主，这林公子比戏文里的白袍将军还俊。”
角落的孙长老摸着花白胡子，指节在石桌上敲出轻响。
他身后的记名弟子凑过来：“长老，这林昭……”
“嘘。”孙长老眯起眼，望着林昭转身下台的背影，“他这拳意里藏着碎星的势，像极了当年林玄霄的碎星拳。”
林昭刚走下擂台，系统提示音便在识海响起：“恭喜宿主融合两枚拳意碎片，碎星拳意·震小成。当前负面值剩余3800。”他低头擦了擦拳头上的血，抬头时目光扫过人群——陆无尘站在最前排，腰间的金环剑鞘泛着冷光；三楼雅座的青衫公子摇着扇子，冲他举了举茶盏；还有几个面生的黑衣人缩在角落，袖口绣着暗红血纹。
他捏了捏腰间的布裹佩刀，指腹触到刀柄上的刻痕——那是母亲临终前用指甲划的，说等他报了仇，就带他回祖祠。
现在，刀还没出鞘，仇还没报完。
晨雾渐散，远处另一座擂台传来兵器相交的脆响。
林昭望着手中的参赛木牌，木牌边缘硌得手心发疼。
他吸了口气，望着天空中飘走的云，嘴角扬起个极淡的笑：“慢慢来，总会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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