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林昭就着胡三新烧的热水擦了把脸。
木盆里的水映出他眼底的青黑——昨夜那三个铁衣卫折腾到后半夜,此刻他倒不是困,只是心里像压着块烧红的炭。
胡三捧着木匣进来时,他正把那柄从刀疤守卫手里顺来的佩刀往腰间别。
刀鞘磕在床沿发出轻响,惊得胡三手一抖,木匣差点掉地上:“客官,您这刀......”
“放心,不砍人。”林昭扯了块布裹住刀柄,接过木匣。
檀木盖子掀开的刹那,墨香混着朱砂味窜出来。
报名表上“林昭”二字写得极狠,笔锋像是要戳破纸背,倒像是他自己写的——可他分明没去城门领过表。
底下压着的名单让他呼吸一滞。
排头“林岳(淬体九重)”几个字他熟得很,那是族弟林岳的字迹,笔锋里带着股子傲气。
再往下扫,突然跳出“陆无尘(凝罡三重)青岚郡第一天才”,墨色浓得像是要滴下来。
最后一行朱砂圈住的名字,正是昨夜撞门的吴天雄,旁注“阴冥宗外使”。
“胡掌柜,这谁送的?”林昭捏着名单的手微微发紧。
胡三缩着脖子往门后挪:“天没亮时,城门口卖糖画的老张头托我带的。他说有个穿青衫的公子塞给他十两银子,只说‘交给西厢房的林爷’......”他突然压低声音,“客官,那陆无尘我听说过,去年在郡城擂台一拳轰碎三尊石狮子,凝罡境的罡气都凝成剑形了。您这......”
“谢了。”林昭把名单原样压回木匣,指腹蹭过“陆无尘”三个字。
凝罡三重,比他高了整整一大境。
可他现在淬体九重的修为,若能融合拳意......系统面板在眼前闪过,15000负面值还热乎着,足够换一片拳意碎片。
试剑大会的锣鼓声又响了,比昨夜更急。
林昭把木匣往怀里一揣,推门时正撞上进屋收碗的胡三:“客官这是要去报名?”
“嗯。”林昭脚步顿了顿,“胡掌柜,最近少出门。”
青岚郡的主街早被试剑大会的彩旗染成了红色。
擂台设在城中央的演武场,离悦来客栈不过半里路,可林昭走得慢——他得看看,吴天雄那老匹夫会不会再搞什么花样。
演武场的报名处搭着蓝布棚子,棚子下排了二十多号人。
林昭刚走近,就听见前头传来骂声:“挤什么挤?没长眼啊!”
人群里挤出来个灰衣汉子,额头青筋直跳,正揪着个戴斗笠的小个子衣领。
小个子被扯得踉跄,斗笠滑落,露出半张青肿的脸:“对不住对不住,我赶着报名......”
“赶着投胎吧!”灰衣汉子抬手要打,周围人忙去拉架。
林昭眯起眼——那小个子的手腕上有道淡红的勒痕,是长期戴铁腕甲磨的。
铁衣卫的制式腕甲,他在昨夜那三个守卫手上见过。
“系统提示:愤怒值 200,负面值累计15600。”
“系统提示:焦虑值 150,负面值累计15750。”
林昭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
他往边上挪了两步,靠在棵老槐树上。
小个子被推搡着跌进人堆,转身时腰间闪过片玄铁——是铁衣卫的腰牌,用布包着,可边角还是露了出来。
“系统提示:嫉妒值 300,负面值累计16050。”
人群越围越乱,有几个脾气暴的已经动起手来。
负责登记的中年修士拍着桌子喊:“都安静!再闹就取消报名资格!”可没人听,小个子还在往人堆里钻,每撞一次就引来一阵骂声。
林昭摸了摸怀里的木匣。
他知道这是局——吴天雄想借混乱让他出丑,或者趁机把他挤出报名队伍。
可他偏不慌,就这么抱着胳膊看,看小个子怎么演。
“系统提示:负面值累计3500,是否兑换第二枚拳意碎片?”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
林昭瞳孔微缩——他之前兑换过一枚碎星拳意的碎片,现在第二枚?
他扫了眼人群里的小个子,又想起名单上的陆无尘。
凝罡三重的罡气,怕是能直接震碎他的经脉。
可现在兑换的话,碎片要攒齐十片才能成完整拳意...
“暂缓。”林昭在心里默念。
他需要更多碎片,更需要在关键时候爆发。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静了。
林昭顺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演武场的青石路上,立着个穿玄色劲装的少年。
他腰间挂着块羊脂玉牌,玉牌上“陆”字刻得极深,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最显眼的是他身后的铁剑,剑鞘上缠着九道金环,走动时环佩叮当,像有雷霆藏在里面。
“你就是那个打败铁衣四卫的家伙?”陆无尘的声音像冰碴子,直接砸在林昭脸上。
他没看周围的人,目光只锁着林昭,像是要把人看穿。
林昭往前走了两步,拱了拱手:“林昭,见过陆公子。”
陆无尘的目光扫过他腰间的布裹佩刀,又落在他发顶——淬体九重的修为在头顶凝成淡青色的气,而陆无尘的气是金色的,翻涌着,像要化剑。
“淬体九重,倒是有些本事。”陆无尘转身往报名处走,金环剑鞘擦过林昭的肩膀,带起一阵风,“不过试剑大会不是街头卖艺,凝罡境的罡气,你扛得住么?”
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恐惧值 500!”“嫉妒值 400!”林昭望着陆无尘的背影,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
扛不住?
他倒要让这青岚郡第一天才看看,淬体九重的拳意,能不能碎了凝罡境的罡气。
“客官,该您报名了。”登记的中年修士喊他。
林昭收回目光,刚要上前,就听见演武场对面的茶楼传来扇骨敲窗的轻响。
他抬头望去——三楼雅座的窗户半开着,有个穿青衫的公子正倚着窗。
他生得极俊,眉如远黛,嘴角挂着笑,手里的折扇摇得很慢。
见林昭望过来,他冲他举了举扇子,唇形动了动。
林昭耳力极好,虽隔了半条街,还是听清了那两个字:“有趣。”
夕阳把演武场的擂台染成了血色。
林昭捏着刚拿到的参赛木牌往回走,木牌边缘硌得手心发疼。
身后传来木匠敲钉子的声音,是在加固擂台的围栏。
他知道,明天这擂台会挤满人,会有喝彩,会有血,会有拳意撕裂空气的声响。
而他要站在最中央,让所有人看看——被逐出家族的废柴,被踩进泥里的林昭,到底能掀起多大的浪。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演武场的灯火次第亮起,将擂台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头蛰伏的兽,等着天亮时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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