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碾碎了东街的晨雾。
三匹黑马率先冲破人群，马背上玄色劲装的护院甩动缰绳，铁蹄在青石板上敲出火星。
紧随其后的是二十余名手持精铁短棍的弟子，将街道两头堵得严严实实，连墙根晒太阳的老黄狗都被踹得嗷叫着窜进巷口。
为首的黑马突然人立而起，骑者翻身落地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林昭额前碎发乱飞。
那是个六十来岁的老者，面容方正如刀刻，左眉尾有道寸许长的疤痕，正随着嘴角的冷笑扭曲成狰狞的弧度——铁掌门姜万川，凝罡境强者。
林昭。姜万川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铜锣，他腰间铁牌当啷撞在腿侧，昨夜醉仙楼，你废我铁家三弟子；前日赌坊，又断我二弟子右臂。他伸手从怀中抽出一卷黄帛，今日本掌门受东城百姓所托，特来取你项上人头。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
卖糖画的老张头攥着糖勺的手直抖，前两日他还收了林昭两枚铜板买糖人，此刻缩在墙角恨不得把自己嵌进砖缝里。
唯有小刀张红着眼往前挪了半步，被旁边卖菜的妇人死死拽住后襟。
林昭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姜万川说受百姓所托，可方才那些被王九欺辱的妇人还攥着他衣角哭诉，此刻却都缩成了鹌鹑。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街角缩成一团的王九身上——那胖子正往茶摊底下钻，油光水滑的后脑勺在晨光里泛着贼光。
系统提示：恐惧值 300（卖糖画老张），愤怒值 200（小刀张）。
当前负面值：12300。
机械音在识海响起的刹那，林昭突然笑了。
他一步跨出，鞋跟碾碎了脚边半块砖：姜老头，你当百姓都是瞎子？他抬手直指茶摊，王九强占民女、勒索粮铺的账，够砍八回脑袋。
你铁掌门收他三成保护费的时候，怎不说替百姓出头？
姜万川的瞳孔骤缩。
他身后一名精瘦弟子突然暴喝：休得胡言！挥棍便朝林昭面门砸来。
林昭不退反进，侧身躲过棍风时右手成爪，扣住那弟子手腕反拧。咔嚓一声，腕骨碎裂的脆响惊得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系统提示：愤怒值 200（铁弟子），恐惧值 300（围观百姓）。
当前负面值：12800。
放肆！姜万川拍了拍腰间铁牌，二十余名弟子立刻呈梅花状散开，短棍在手中转出呼呼风声。
林昭余光瞥见小刀张正攥着信笺往人群外挤，几个妇人悄悄护在他身侧——那是方才被王九踢翻菜筐的阿秀和她娘。
他的拇指摩挲着袖中洗髓丹的瓷瓶，心里快速盘算：姜万川凝罡境，自己淬体八重，硬拼必死；但铁门弟子多是淬体五六重，或许能拖到系统攒够锻骨液。
想到这里，他突然扯开嗓子：老张头！
前日你说王九藏了二十坛私酒在城西破庙，可还作数？
卖糖画的老张头浑身一震，随即梗着脖子喊：作数！
那胖子上个月还拿酒灌我，说......说铁掌门的人最爱喝！
人群里炸开一片嗡嗡声。
几个被勒索过粮铺的掌柜突然挤到前面，七嘴八舌喊起来：王九上个月抢我三车米，说是给铁掌门送的！我家闺女被他关在后院，铁家护院还帮着看门！
姜万川的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直跳：布阵！
话音未落，二十根短棍同时点地，地面腾起尘烟。
林昭瞳孔微缩——这是铁门压箱底的五行合击阵，五人一组，金、木、水、火、土方位互为犄角。
他刚往左闪，左侧便有三根短棍如毒蛇出洞；往右躲，右侧又有两棍封死退路。
游龙步！林昭低喝一声，脚尖点地如蜻蜓点水，在棍影里穿梭如鱼。
他看准火位弟子破绽，右拳凝聚真气轰出——那是从系统兑换的《虎啸拳》，拳风带起虎吼般的闷响，直接将那弟子砸得撞在墙上，短棍断成两截。
好！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阿秀娘抹着眼泪跟着叫：林小爷揍死这些恶霸！
系统提示声接二连三炸响：愤怒值 200（铁弟子），恐惧值 300（铁弟子），当前负面值：13500......14000......14500...
林昭感觉识海一热，系统界面突然弹出金色光团。
他心念一动，意识沉入系统空间——拳意阁的锻骨液图标正闪着诱人的光。兑换。他咬着牙下令，1000负面值瞬间消失，一股热流顺着识海灌入四肢百骸。
咔！
咔！他的臂骨发出脆响，原本因封脉散留下的淤堵处像被热刀切开，真气流转陡然顺畅三倍。
林昭仰头大笑，转身抓住一根扫来的短棍，手腕发力竟将那精铁棍生生掰成了弓形。
持棍弟子惨叫着被甩飞，撞翻了街角的茶摊，滚烫的茶水泼在王九脸上，那胖子终于从桌底滚出来，杀猪似的嚎叫。
够了！姜万川终于按捺不住，踏前一步时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
他掌心腾起淡青色罡气，如实质般凝成半尺长的气刃：凝罡境罡气，你这淬体小辈，拿什么接？
林昭的笑容凝固了。
他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气刃里蕴含的毁灭力——这一击若打实，自己至少断三根肋骨。
他脚尖猛点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往左侧扑去，可罡气的速度比他更快，擦着左肩划过，布料瞬间被割开，鲜血溅在青石板上，绽开朵朵红梅。
系统提示：恐惧值 300（林昭）。
当前负面值：15000。
剧痛让林昭的意识有些模糊，他咬着舌尖保持清醒，借着人群混乱的掩护跃上屋顶。
身后传来姜万川的怒吼：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铁门弟子的喊杀声此起彼伏，瓦片在脚下碎裂，他能听见离自己最近的弟子已经爬上了隔壁房顶。
鲜血顺着手臂滴在瓦当上，林昭的目光扫过东街渐远的灯火。
他摸了摸怀里染血的信笺，那里有关于爷爷死亡的线索；又按了按被罡气划伤的左肩，那里的疼痛提醒他——铁掌门，姜万川，这笔账，他记下了。
夜色渐深时，林昭跌跌撞撞冲进城郊乱石岗。
嶙峋的怪石如野兽獠牙般刺向天空，远处传来狼嚎。
他扶着一块刻满古字的断碑坐下，撕开衣襟查看伤口——罡气入体的灼痛还在蔓延，但更让他皱眉的是远处渐起的火把光。
系统提示：恐惧值 300（林昭）。
当前负面值：15200。
林昭扯下衣角简单包扎，目光扫过乱石岗深处——那里有片黑黢黢的密林，传说藏着十年前的秘密。
他摸了摸怀里的信笺，伤口的血渗进布料，将林玄霄三个字染得更红。
爷爷，他对着夜色低语，孙儿这就来替你查个明白。
火把光越来越近，林昭扶着断碑站起，身影融入乱石间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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