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碎石扎得虎口生疼。
他贴着一块刻满斑驳古字的断碑，听着远处火把声由远及近，喉咙里泛着铁锈味——左肩的伤口被罡气灼烧得像塞进了块烧红的炭，每呼吸一次都扯着经脉疼。
小友跑得挺快。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昭如被雷劈，猛地抬头——月光下，那个总在街头茶摊边眯眼嗑瓜子的灰衣老头正坐在断碑顶端，脚边摆着半块没啃完的烤红薯，火星子还在红薯皮上噼啪跳。
是姜老头！
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昭下意识摸向怀里的短刀，却发现对方连看都没看他，正慢悠悠吹着红薯上的灰：铁掌门的人再往前三里就该到了，你打算用这伤胳膊伤腿的身子，跟凝罡境修士耗到天亮？
林昭喉结动了动。
这老头他记得，半月前在东街卖艺时，总蹲在最前排，别人扔铜板他扔银锭，别人喊好他打哈欠。
可此刻他坐在两丈高的断碑上，衣袂无风自动，哪有半分往日里的老迈？
你...跟踪我？林昭咬着牙直起身，伤口渗出的血把衣襟染成深褐。
姜老头终于抬眼，浑浊的眼珠里突然掠过一道寒芒：我等的是林玄霄的孙子。他屈指一弹，半块烤红薯啪地砸在林昭脚边，焦香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十年前南域第一武族的嫡孙，如今像条丧家犬似的被追得满街跑——你就不好奇，当年林家家主暴毙，三长老为何急着把你这先天道体扫地出门？
先天道体！
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四个字他曾在母亲临终前听她呢喃过，当时三长老的掌风正穿透她的胸膛。
他猛地抓住姜老头的手腕，却像触到了块烧红的烙铁，疼得缩回手：你...你知道我母亲？
知道的比你多。姜老头从袖中摸出枚青玉简，表面流转着淡金色纹路，你父亲林战北留下的。他把玉简拍进林昭掌心，神识探进去，自己看。
林昭的手指在玉简上微微发抖。他深吸三口气，将神识缓缓探入——
眼前骤然浮现一片血色。
青瓦飞檐的林府演武场，父亲林战北浑身是血地跪在地上，三长老林正雄的玄铁拐杖抵着他的咽喉。先天道体是阴冥宗要的东西，你以为凭你练脏境的修为，护得住那小崽子？三长老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林玄霄那老东西不肯交人，老子就送他去见阎王——你若再倔，下一个就是你儿子！
昭儿...记住，阴冥宗勾结三长老...林战北突然抬头，血珠从下巴滴在青石板上，他们要的是你体内的先天道体，能引动天地灵气的...道体
画面突然破碎，像被人用重锤砸烂的铜镜。
林昭的手剧烈颤抖，玉简当啷掉在地上。
他想起被逐出家族那日，三长老当众撕他族牌时的冷笑；想起母亲为护他硬接三长老一掌，血沫溅在他脸上的温度；想起街头卖艺时，族弟林岳带着人砸他场子，说废物也配姓林——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要赶他走，是要把他这东西养在外面，等阴冥宗来取！
现在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了？姜老头蹲下来，捡起玉简拍掉上面的灰，铁掌门不过是条疯狗，阴冥宗才是藏在背后的狼。他指了指乱石岗深处的密林，雾霭在林梢翻涌，你想报仇，想知道先天道体的秘密，就得去天陨秘境——你父亲的传承，在里面。
怎么进？林昭抹掉脸上的血，声音像淬了冰。
姜老头用脚在地上画了道弧线，碎石自动排成奇异的纹路：古传送阵，能送你进去。
但秘境凶险，连归真境修士都可能折在里面——他突然欺身而上，拳风裹着腥气直取林昭面门，我得先看看，你值不值得我费这心思。
林昭本能地侧头，拳风擦着耳尖刮过，割下一缕头发。
他踉跄后退，后背撞在断碑上。
这老头的速度比铁掌门那些弟子快了十倍！
他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左手按住伤口，右手握拳——《虎啸拳》第七式，虎踞！
拳劲刚起，姜老头的右腿已经扫到。
林昭瞳孔骤缩，只能勉强抬臂格挡，只觉胳膊像被巨锤砸中，咔嚓一声脆响——不是他的骨头，是姜老头脚下的碎石！
用全力。姜老头退后半步，眼中闪过赞赏，缩手缩脚的，怎么在秘境里活过三天？
林昭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笑了。
他想起在街头被人围殴时，母亲说昭儿，疼就喊出来，但手别软；想起系统提示里不断跳动的负面值，想起怀里染血的信笺上林玄霄三个字——他屈指抵在眉心，将最后一丝真气提至拳尖：那您可看好了。
这一拳，他用了《裂云腿》的爆发力，混着《虎啸拳》的刚猛。
拳风过处，地面的碎石被卷成小漩涡，砸在姜老头身上发出砰砰闷响。
姜老头的衣袍被撕开几道口子，却不躲不闪，反而迎上前来：对，就是这种不要命的狠劲！
拳意呢？
拳意在哪？
拳意！
林昭的脑海突然闪过系统空间里那片拳意阁，十片碎星拳意碎片正发出幽光。
他的指尖开始发烫，伤口的血不再流出，反而像被什么力量吸回体内。
当姜老头的掌风再次袭来时，他突然看清了对方招式的破绽——那是一道若有若无的气隙，像暴雨中裂开的一线天光。
喝！林昭大喝一声，右拳如龙出渊。
这一拳没有套路，没有招式，只有他这三个月来所有的屈辱、愤怒、不甘，全凝在拳尖。
姜老头的瞳孔终于收缩，他想躲，但那拳风已经贴上他的胸口——
轰！
气浪掀飞周围十丈内的碎石，林昭被反震得撞进断碑，口中喷出大团黑血——那是罡气入体留下的淤毒。
他趴在地上，看着姜老头站在原地，衣襟被拳风撕开，露出胸口一道淡金色的拳印。
好！姜老头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林昭耳朵发疼，十年了，终于有人能在淬体境逼我接这一拳。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玉瓶，扔给林昭，里面是续骨丹，三天能好。
林昭灌下丹药，喉咙里的甜腥稍微压下：你到底是谁？
等你从秘境回来，自然知道。姜老头转身走向密林，身影逐渐融入雾霭，记住，天陨秘境只开七日，里面有你要的答案，也有要你命的东西。他的声音飘来，对了，你刚才那拳...有点碎星拳意的影子了。
林昭靠在断碑上，看着自己的右手。
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系统空间里有什么东西动了——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初步掌握拳意雏形，碎星拳意碎片收集进度1/10。
恭喜解锁【拳意融合】功能，可融合不同拳意碎片提升战力。
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时，林昭抬头望向密林深处。
雾霭更浓了，隐约能看见棵三人合抱的古松，树干上刻着个陨字，青苔覆盖的树根间，一道泛着蓝光的传送阵正缓缓转动。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简，又按了按仍在发烫的右手。
风卷着血腥味掠过乱石岗，远处传来铁掌门弟子的喊杀声，但林昭的目光只盯着那片雾霭笼罩的密林——
天陨秘境，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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