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的青石板路还沾着夜露,晨光透过街角的老槐树洒下,将醉仙楼褪色的招牌照得发亮。
林昭靠在楼前的朱红柱上,衣襟还沾着昨夜的血渍,目光扫过挤满街道的人群——这些昨日还躲在门后偷看的百姓,此刻全围了过来,手里攥着破布、断簪子、带血的草绳,七嘴八舌的控诉声像炸开的蜂窝。
林小爷!最先挤到跟前的是卖炊饼的刘屠户,他脖颈上有道暗红的抓痕,上月王九说我占了他的摊位,带着人掀了我的炉子,这伤是他小妾拿指甲挠的!
还有我家闺女!卖花的孙婶拽着林昭的衣袖,袖口破了个洞,前日要收保护费,我没钱,他就把我插在竹篮里的茉莉全踩烂了!
林昭垂眼盯着孙婶发颤的手,指节微微蜷起——这些他昨日在醉仙楼揍王九时,可没见这些人敢探头。
但此刻,他望着老人眼里的希冀,喉结动了动:一个一个说。
人群突然静了静。
最末尾的老妇佝偻着背挤进来,白发用草绳胡乱扎着,破布衫前襟全是泥污。
她走到林昭跟前,咚地跪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让所有人倒抽冷气。
小爷!老妇仰起脸,皱纹里全是泪水,鼻涕糊在灰白的嘴唇上,我家柱子上月不肯把田契给王九,他带着人冲进院子,用木棍往死里打......她抖着手从怀里掏出块染血的粗布,这是柱子最后攥着的,我孙女小桃......被他们拖走时,喊着奶奶救我,到现在都没音信...
林昭蹲下身,手指刚碰到老妇递来的血布,就被那股铁锈味呛得皱眉。
他望着老妇眼眶里打转的浑浊泪滴,想起昨夜母亲牌位前的香灰——当年母亲被三长老震伤经脉时,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说昭儿要活。
阿婆,他声音发沉,伸手虚扶老妇的胳膊,我一定把小桃找回来。
老妇的手突然死死攥住他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小爷要是骗我......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脊背像风中的麦秆,我这把老骨头,就撞死在你跟前。
不会。林昭抽回手,指腹蹭掉她脸上的泪,我林昭说的话,比铁还硬。
人群里传来抽噎声。
林昭起身时,眼角余光瞥见街角的阴影里有个人影晃了晃——是小刀张。
那打手今日换了身青布短打,手里攥着个油纸包,见林昭看过来,喉结动了动,低头挤进人群。
林小爷!小刀张挤到近前,单膝跪地,油纸包啪地砸在地上,我、我知道王九藏在哪儿。
林昭垂眸看他。
昨日这男人还握着刀犹豫,此刻额角全是细汗,手指把油纸包的边角都揉烂了:他在城西破庙养伤,可......他突然压低声音,铁门的人常去那庙,我怕......
铁门?林昭挑眉。
铁掌门是东城明面上的护城武馆,馆主姜万川据说有凝罡境修为,他早该想到王九这种地痞背后有人。
小刀张抬头,眼神里全是慌乱:王九收的保护费,有三成要送铁掌门。
我、我偷听到他们说......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张染了茶渍的信笺,这是王九给姜万川的信,说当年的事做得干净,林玄霄那老东西死得其所......
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信笺上的字迹歪歪扭扭,但林玄霄三个字像烧红的铁钉钉进他眼里——那是林家上代家主,他爷爷的名字。
十年前爷爷离奇陨落,家族才会衰败,原来竟和铁掌门有关?
系统提示:愤怒值 200(小刀张),感激值 500(围观百姓)。
当前负面值:12000。
机械音在识海炸响,林昭手指捏得信笺发出脆响。
他扫过系统界面,洗髓丹的选项正泛着金光——上次兑换的洗髓丹还剩半颗,这次彻底疏通经脉,他有把握冲击淬体九重。
张叔。他突然弯腰扶起小刀张,你帮我这个忙,王九的账,我给你清一半。
小刀张愣住,随即眼眶发红:林小爷......我跟着王九做了太多坏事,能赎罪就好。
人群突然起了骚动。
林昭抬头,见几个妇人扶着老妇往巷口走,老妇攥着他的衣角不肯松,直到被劝着去医馆看膝盖。
他低头看手里的信笺,指腹摩挲着林玄霄三个字,喉咙发紧——当年三长老说爷爷是外出游历遇袭,可这信里的做得干净,分明是说有人动手。
看来,该去拜访一下姜老头了。他低声自语,把信笺塞进怀里。
咚!咚!咚!
街头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林昭抬头望去,晨光里三匹黑马正从街尾狂奔而来,马背上的人穿着玄色劲装,腰间铁牌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是铁掌门的护院。
人群瞬间安静。
林昭望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嘴角勾起冷笑。
他摸了摸怀里的洗髓丹,又按了按藏在袖中的信笺,目光扫过街角发抖的小刀张,再落在老妇离去的方向。
马蹄声撞碎了晨雾。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