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夏忽然眯起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打量着陆怀川。
男人宽肩窄腰大长腿,就是放在现代也是男模身材,嫁给他似乎也不错。
“陆同志,我冒昧问一句,“她凑近半步,“你和那个陆怀川比,谁更厉害?”
“哪方面?”陆怀川剑眉微挑。
许知夏竖起三根手指:“赚钱本事、家底厚度,还有......”她突然攥紧拳头挥了挥,“这个硬不硬?”
“能赚钱,也有积蓄。”陆怀川顿了顿,“我在部队也当过几年兵,力量算得上可以。”
许知夏眼睛顿时亮得像发现了金矿,早说有这实力,她在村里都能横着走了!
陆怀川突然压低声音:“你不怕陆怀川找你母亲麻烦?毕竟.......”他意有所指地看了许知夏一眼,“你对他印象不太好。”
许知夏嘴里的陆怀川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还带着拖油瓶。
许知夏潇洒地把刘海往后一拨,单脚踩在条凳上:“管他呢!现在咱俩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是真打过来了,不是还有你吗?”
许知夏眨眼笑了笑,开朗又明媚,晃得陆怀川心跳漏了半拍,怕引人注目,又立刻抬手低唇咳了两声。
“那酒席?”陆怀川顺势提了一句。
毕竟他俩在全群人面前举止暧昧,还说要打结婚证。
许知夏促狭地眨眨眼:“既然做戏,那就要做全套。其实这对于你来说也挺吃亏的,家里多了一张嘴,我还挺能吃的。”
陆怀川认真道:“能吃是福。”
“而且真领证的话.......”许知夏突然瞪圆眼睛,“等离婚后你可就是二婚男了!”
她想起这个年代的婚恋观,连忙摇头,“到时候再找对象多难啊。”
陆怀川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其实未婚,却被许知夏雀跃的声音打断。
“不如签个协议?以一年为期,到期就找个理由分开。”许知夏真的要夸一夸自己聪明机智的小脑袋,霸总文里的契约婚姻也是让他灵活运用起来了。
陆怀川沉默了。
许知夏以为陆怀川想要拒绝,连忙补充:“我不会白吃白住,我可以帮你带个孩子做个饭,我改天再去摆个小摊,自力更生!”
陆怀川被这连珠炮似的话语逗笑了:“可我还有两个拖油瓶。”
“首先,每个孩子都是天使。”许知夏突然正色,随即又俏皮地眨眨眼,“其次,我会是最开明的后妈。”
她伸出小拇指:“合作愉快?”
陆怀川勾住那纤细的手指,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颤:“合作愉快。”
彼此都觉得占到了对方便宜。
————
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从奶奶那里得知自己的阿大给他们找了个恶毒后妈,还把弟弟推进了河里,所以她一放学就跑到了大平房。
歪打正着地遇到了在院子里洗衣服的许知夏。
许知夏刚要问她找谁,下一秒就被人指着脸骂“坏女人”,接着就踹翻了自己的洗衣盆,里面还放着她精致的衬衫。
许知夏气深吸一口气,刚要教训教训孩子,等看清那张和陆难有几分相似的脸之后,她把嘴里的脏话憋了回去。
陆怀川昨晚告诉许知夏他的小名是陆难,村里大部分人都这样喊他。
许知夏扯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道:“你就是大宝吧,我是你阿大的新媳妇,也是你的后妈。”
“我才不要后妈,你这坏女人,赶紧滚出我家!”大宝嘴上说着,手就扯着许知夏的衣服往外拉,力气大的惊人。
许知夏一开始没在意,直到自己差点打了个趔趄,才稳住底盘。
许知夏夹着嗓子,温声细语道:“大宝你先冷静一点,等你阿大回来了我们再聊好吗?”
说曹操曹操到。
门外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传了过来,陆怀川刚把车从亲戚家骑了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大宝的喊声。
大宝机灵地很,这边刚用余光扫到陆怀川的时候,下一秒就摔倒在地上,溅了一身泥水。
许知夏看着自己的手,惊呆了!
我草!我可什么都没干。
陆怀川来不及停稳自行车就跑了过来,将大宝扶起来,然后看向许知夏的手。
“阿大,我疼.......”大宝把沾着泥巴的小脸埋进父亲肩头,却在陆怀川看不见的角度,冲许知夏飞快地龇了龇牙,有些狡黠。
许知夏连忙摆手,声音有些颤抖地解释道:“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推她,你相信我。”
许知夏说完之后,觉得这话真他妈无力,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认识两三天的陌生女人。
该相信谁这还用说吗?
于是,她干脆闭上嘴不说了。
气氛有些凝固,四五月的天却冷的人发抖。
陆怀川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
他蹲下身拍了拍大宝裤腿上的泥点,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开口:“大宝,跟爸爸进屋。”
许知夏下意识往前跟了两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孩子没摔着吧?要不要涂点红药水?”
“没事,我跟大宝说两句话,你先别进来。”陆怀川的背影僵了僵,木门“咔嗒”一声合拢的声响,在气氛凝固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谁都不希望蒙冤。
许知夏看着合上的门,不自觉地撇撇嘴。
她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无精打采坐在马扎上。
内心感叹道:开局不利啊。
还没在这个家落下脚,就把人家女儿给得罪了。
手背刺痛感突然鲜明起来,她低头看见三四道新鲜的血痕正慢慢渗出细小的血珠。这小丫头片子,手劲倒挺大。
她压了下压水井,涌出一股凉水,赶紧放在下面冲洗了一遍。
水流冲过伤口时带起细密的刺痛,混着洗衣粉沫,在手背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白边。
一刻钟后,房门被猛地撞开。
大宝哭得满脸通红冲出来,麻花辫都散了一边:“我讨厌阿大!更讨厌你这个坏女人!”
“咔嚓。”
突兀的咀嚼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坐在厨房门槛上的许知夏正捧着个焦黄的槐花饼,腮帮子鼓得像只囤食的松鼠。
毕竟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听到指控时,她瞪圆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连嘴角的饼渣都忘了擦。
“......?”
刚才还讨厌她呢,进去一趟怎么连亲爹也讨厌了!
红色的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下显得尤为的醒目可怜。
陆怀川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那个,你没事吧?”
“啊?”许知夏一开始还有点懵,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手上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