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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牛,生病了?大早上就来卫生所瞎逛啥?”

老大夫捏了把胡子,有些不耐烦。

陆二牛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性格,早就招他人烦了。

“没啥!吃饱了遛弯儿呗。”

二牛讪笑着,眼神却往屋里飘,手已经撩起了蓝布帘子。

里头的木床上,许知夏正平躺着,碎发垂在雪白的脖颈上,衬得那截脖颈跟嫩豆腐似的。

二牛喉结一滚,还没看清,腕子突然被铁钳似的手掐住。

“眼珠子往哪儿搁呢?”陆怀川眼神里迸射出冷嗖嗖的寒光,压低的声音像磨刀石似的碾过。

“哎哟喂!”二牛疼得踮起脚,嘴上还不饶人。

“你管天管地还管人看姑娘?这你相好的?啧啧,我陆二牛要模样有模样,要力气有力气,人家咋就瞧上你个闷葫芦……”

话音未落,领口猛地一紧。

陆怀川拎小鸡似的把他拽到跟前,鼻尖对鼻尖,那股子当兵狠劲儿全泄了出来:“再叨叨一句,我让你横着出门。”

二牛瞬间蔫了。

谁不知道陆怀川当年徒手摁倒过疯牛?

他缩着脖子干笑:“开个玩笑......真是玩不起。”

陆二牛灰溜溜地从卫生所逃出来,心里那股子邪火越烧越旺。

他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陆怀川,你给老子等着!”

——

陆怀川转头进屋,正好撞见许知夏挣扎着要起来。

“躺好。”他一把摁住她肩膀,手劲儿没收住,差点把人按回炕里。

许知夏嘶了一声:“你这是救人还是杀猪?”

陆怀川手上动作瞬间僵持着,笨手笨脚往她脑后塞了个枕头,结果用力过猛,枕头直接怼她脸上。

刚安稳了没一个小时。

门口叮铃咣当地响了起来,二牛带着稽查队冲进院门,指着里屋大喊:“屋里有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必须严查!”

这一吼,人全涌了过来看热闹。

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火没烧到自己身上。

“真不要脸啊,光天化日之下搞这些风气,脸都不要喽~”

“看来他家这次是完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他俩在街上搂搂抱抱的,咦~看的人臊的慌。”

陆二牛得意道:“公安,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大家有目共睹啊,这样的人要是不惩治,简直是败坏了我们村的风气!”

许知夏在床上躺着就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看到了放在床头边的行李箱,湿哒哒的,沾满了水渍。

她知道这是陆大哥给他找回来的。

外面的争吵声语法的激烈,

许知夏心想要赶紧想个对策,这作风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她灵机一动,拎起旁边的行李箱就走了过去。

公安看到她出来脸色也不太好,又打量了一下女子的身量,似乎想不明白。

这女子长相别致,带着一股淡淡的优雅气质,怎么就和着养鸡的扯上关系了。

公安直接当场做笔录:“你们什么关系?”

满院子人等着看笑话,二牛得意洋洋叼着烟。

许知夏突然翻开行李箱,“抽出了湿哒哒的户口本拿在手上,我是来和他结婚的。”

全场哗然。

陆怀川也有些惊讶,猛地扭头看她,却见许知夏悄悄冲他眨眼。

公安半信半疑地接过水淋淋地户口本,艰难地翻开了一页,问道:“你叫什么?哪里的人。”

许知夏凭借着记忆一字一句地回答上来。

但有人就看热闹不嫌事大。

“谁知道你俩是不是串通好的,私下搞奸情,而且你这户口本都湿了,谁能看出有没有造假。”

许知夏笑了,爱八卦的人真是堪比福尔摩斯啊。

陆怀川紧张起来,许知夏看了他一眼,让他镇定些。

她还是早有准备的。

“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昨天下午陆同志去哪里了?”

这样一说,下面议论了起来。

陆二牛嗤笑一声:“让你回答没让你提问啊。”

有个经常受陆怀川恩惠的婶子开口说了话:“陆家小儿子昨天去县里了,他经常帮我捎东西,昨天也不例外,还给我带回来一块肥皂呢。”

“对啊,陆家这小儿子昨天是没在养殖场里,我闺女就在那儿干鸡蛋儿的活,没说见到他。”

“你这什么破问题?!”陆二牛恼了。

公安发了话:“安静!”

许知夏沉着冷静,不急不躁地向公安一一说明:“昨天下午是我和陆同志约定好结婚的日子,但是我中途行李箱落水,又加上受伤,介绍信也泡在河里了,这才没领成,不信你可以再看我户口本,我保证都说得上来。”

许知夏刻意一瘸一拐的歪在陆怀川身上,又露出胳膊上的擦痕。

“我一个姑娘家家的,跑这么远结婚多不容易啊,中途还落了水,现在还发着烧呢。”

许知夏一掐大腿,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加上脸烧的通红,看起来倒真像个悲惨又招人怜的倒霉姑娘。

公安心中的怀疑减了几分,看向陆怀川,“你的结婚介绍信也丢了。”

许知夏在后面扯了扯他的衣领。

该怎么说都知道吧!

陆怀川点点头,“我下河救她的时候也弄丢了。”

“人命关天,我也顾不着介绍信了,只想着把人救上来。”

许知夏看公安松缓的神情,就知道混过去了。

“虽然没找出你们的猫腻,但还是要注意影响,注意作风!”

许知夏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同志,我们知道了。”

陆二牛趁机添乱,大张旗鼓地张罗道:“好啊,那就恭喜你俩了,过几天村里的都来吃席!”

“好啊!陆家这小子可真有福气,媳妇这么漂亮。”

“我就说陆家小子为人正派干不成那种事,咱就安心等着喝喜酒吧。”

等人都走了,许知夏拉人进屋,关上了门,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可以啊你!咱俩配合的不错,你看着挺实诚的,结果撒谎都不结巴的。”

“我平常不撒谎。”

额.....其实撒了一点。

提到结婚二字,许知夏突然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对了,让你帮忙找的陆怀川有消息了吗?”

陆怀川闻言呼吸一滞,手中的搪瓷杯差点打翻:“你真打算嫁给他?”

“本来还在犹豫...”许知夏拖长了尾音,忽然狡黠一笑,“现在嘛,绝对不可能了。”

这话让陆怀川心头涌起一阵奇异的酸胀感,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

“我俩在村里闹得满城风雨,还被人骂狐狸精。”许知夏掰着手指细数,“我总不能现在跑去他家说我是他未婚妻吧?”

她做了个夸张的沉水动作,“我可不想浸猪笼。”

许知夏撇撇嘴:“横竖都是要命的事。反正他也没见过我,让他娶鬼去吧!”

“鬼?”陆怀川望着眼前鲜活灵动的姑娘,心想就算是鬼魂,恐怕也是山间最俏丽的那只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