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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房子刚盖好电路还没通,也没人住过。”

陆明川顿了顿,似乎说得有些不像好人,怕许知夏误会,又补了句:“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

“嗯。”许知夏嘴上应着,手却悄悄摸向裤兜里那把小刀。

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安心,却在听到男人下一句话时差点跳起来。

陆怀川突然转头,黑沉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看来这个许知夏也不傻。

果然说谎的人打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许知夏一连串的喷嚏打得弯下腰去,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喷嚏来得又急又猛,差点把她的腰给闪了。

陆怀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转身从里屋拿出一套干净的白衬衣,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桌上:“里间烧了热水,你可以去洗洗。”

说完便往厨房走去,高大的身影在门框处停顿了一下,“我去煮点姜茶。”

许知夏抱着衣服,轻手轻脚地钻进里间。

木门合上时发出“吱呀”一声响,她立即反手扣上门栓,又用力推了推确认牢固,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她把小刀放在了最顺手的地方,然后脱掉了上衣和裤子,坐在凳子上擦了擦身子,脚底不能碰水。

热水氤氲的雾气中,她正擦拭到锁骨处,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她手一抖。

“砰”的一声闷响,木凳翻倒,她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啊——!”

门外立即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门板被拍得震天响:“你没事吧!怎么了?!”

陆怀川的声音里透着焦急,门把手都在晃动,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许知夏手忙脚乱地抓过衣裳遮住身子,声音都变了调:“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她疼得眼眶发红,又羞又恼地冲着门缝喊:“你别进来!”

门外突然安静下来。

“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出事了。”陆怀川有些局促。

片刻后,一条叠得方方正正的棉布方巾从门缝底下缓缓推了进来,淡淡的皂角香飘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个蓝布包裹,布料摩擦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我随便买的,”陆怀川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刻意背对着门说话,“今天你救小宝,弄脏了你的衣服,算是我赔你的。不知道合不合适。”

许知夏蜷着身子挪到门边,湿发还滴着水。

她好奇地戳了戳那个包裹。

门外传来几声不自在的轻咳:“你打开看看吧,有事喊我。”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是堂屋门被轻轻带上的声响。

许知夏打开衣服发现是一双凉鞋,和一件白色的斑点连衣裙。

她还以为会是什么红衬衣绿裤子,没想到这男人审美还不错。

许知夏拿起那块肥皂沾了水往头上打出沫子,有些涩,不知道是不是方法不太对,她很快就冲洗了下来,用毛巾裹在头上,擦了几分钟。

及腰的长发就侧在胸前,有些湿哒哒的。

许知夏还有些不太习惯没有吹风机的日子。

人刚走到堂屋,陆怀川就迎门走了过来,看到许知夏第一眼呆愣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低头端着碗走了过来。

“姜茶,喝了驱寒。”

许知夏的脸蛋被水雾熏得红扑扑的,颇有些出水芙蓉的魅惑。

陆怀川想起了那个巴掌,不敢看她。

许知夏单腿蹦跶,虽然脚踝有点渗血,但影响不大。

“坐下一起喝吧。”

这仿佛成了她的家,自自在在的。

不自在地反倒是陆怀川这个主人。

陆怀川喝完姜茶,把碗往桌上一搁,道:“你那箱子,我托人去下游找了,兴许明天就能找回来。”

“真的?”许知夏眼睛一亮,那箱子里装的可都是她的家底。

“嗯。”他点头,“要是真找不着,里头的东西,我按双倍赔你。”

“哎,不用……”许知夏嘴上推辞,心里却盘算着要是他真给钱,

她肯定立马接过来塞兜里。

她被安排睡主屋,屋里就一张木板床,铺着粗布被褥,薄被叠得整整齐齐。

“我一个外人睡这儿不合适吧?你睡哪儿?”她站在门边问。

“旁边还有间屋,我睡那儿。”陆怀川说完,转身往外走。

“哦,那……谢了。”许知夏坐到床边,继续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心里直犯愁——这长头发,洗了难干,干了也碍事。

第二天天刚亮,许知夏就觉得脑袋发沉,耳边嗡嗡响,像是有人喊她。

她想应声,可眼皮像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

陆怀川吓坏了,许知夏的皮肤烫的吓人。

“许知夏醒醒,听得见吗?”

“你别晃了,我头昏。”许知夏嗓子烧的沙哑粗粝,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的。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村里的卫生所。”

“嗯~我还不想死呢。”许知夏烧的直翻白眼,说完直接昏了过去。

河边洗衣的妇女们见陆怀川抱着个女人跑过,揉揉眼以为看花了。

待看清后,腰也不酸了,腿也不酸了。

“爷!她发烧了,特别烫,你这里有药没。”陆怀川一脚踹开了半掩着的门。

“我的门!”

“烧这么高才送过来!这女子哪儿的人。”

大夫打量一下,五官标致,气质不像农村女子,怕是个城市姑娘。

于是提醒陆怀川道:“犯法的事咱可不能干,不能为了给孩子找后妈,就不要脑袋!”

老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抹脖子。

“您老说啥呢,我能干这事儿嘛,赶紧看病吧。”

大夫咂嘴:“啧!还嫌我多嘴了。”

陆怀川接过酒精,躲到帘子后面给人擦了脖子,小腿和胳膊。

“把她扶起来,刮个痧出出淤血,等能吞咽了,把这个药片给她喂了。”

一杯铜钱在许知夏脆弱白皙的长颈上,一道道的刮擦着,很快就出了一道黑红的印子。

“湿气太重了,是不是感过。”

“落过水。”

“那就对了,怪不得烧这么厉害,等人醒了,赶紧给人送回去,村里子要是知道你拐个媳妇,戳死你的脊梁骨,你不要脸,孩子还要不要。”

陆怀川:“爷,我真没干这事儿,你怎么就不信呢。”

“别给我解释,村里闲话吃人,这件事你最清楚。”

陆怀川脸上的细汗滑了下来。

——

此时村口槐树下,洗衣妇们抻着脖子:“陆家那小子抱回来的姑娘,白得跟豆腐似的!”

“披头散发的,指不定哪来的狐狸精。”李婶啐道。

“我说这小子昨儿咋不帮我捎货,原来忙着稀罕媳妇呢!”

村里二流子陆二牛揣着兜,凑了过来,“婶子们,你们说的谁呀?”

“还能说谁,你没看到陆怀川的小媳妇!”

众人哄笑起来。

“陆怀川啥时候娶上媳妇了?”

“你去卫生所看看就知道了,都给人折腾晕了,就是不知道这女子来历明不明。”

陆二牛勾起唇,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