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会前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二三十号村民，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程小凡跟着林晓兰挤到前排，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和王支书说话，旁边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秘书。
那是县农业局的马副局长。林晓兰小声说，每年都来视察，从没给村里拨过款。
程小凡点点头，目光却被马副局长手腕上的表吸引——那是一块价值不菲的欧米茄，与他的公务员身份极不相称。
乡亲们静一静！王支书敲了敲搪瓷缸，马局长百忙之中来我们青山村视察，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马副局长挺着肚子走到人群中央：今年县里重点抓扶贫工作，我这次来就是要看看你们村的农业生产情况。他环视一圈，目光在程小凡身上停留了几秒，听说省里派了个技术员？
程小凡上前一步：我是程小凡，农大毕业的。
哦？农大的高材生啊。马副局长似笑非笑，正好，带我去看看你指导的成果。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程小凡领着马副局长往村东头走，心里直打鼓。昨天那片水稻确实奇迹般好转了，但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田埂上，马副局长看着绿油油的稻田，眉头越皱越紧：王支书，你不是报告说稻瘟病很严重吗？
这...昨天还...王支书也傻眼了。眼前的稻子不仅病害全无，长势甚至比往年都好，稻穗沉甸甸地低垂着。
马副局长弯腰拔起一株，稻根上还带着湿润的泥土：用了什么药？
一种新型生物制剂。程小凡硬着头皮回答，还在试验阶段。
试验？马副局长突然提高声调，谁允许你在没有批文的情况下使用试验药品的？万一造成污染怎么办？
程小凡一愣：这是环保型
环保？马副局长冷笑一声，转向围观的村民，乡亲们，这个城里来的技术员拿你们的庄稼做实验，出了问题谁负责？
人群骚动起来，几个村民看向程小凡的眼神已经带上怀疑。
林晓兰挤到前面：马局长，程大哥的药确实有效啊！
小姑娘懂什么？马副局长不屑地摆摆手，王支书，这片稻田要封存检测，在结果出来前不得收割出售！
程小凡突然明白了什么，压低声音问：马局长和赵氏集团有关系？
马副局长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您的表是赵氏集团去年年会特供款，市面上买不到。程小凡盯着他的手腕，我导师也收到过一块。
马副局长下意识用袖子遮住手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你血口喷人！小张，记下来，这个技术员污蔑领导干部！
金丝眼镜秘书立刻掏出笔记本。场面一时僵持，李村长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马局长，消消气。年轻人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马副局长借坡下驴：看在李村长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但试验必须停止，所有用药记录上交检查！说完拂袖而去。
人群散去后，程小凡独自站在田埂上发呆。李村长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旱烟袋在夕阳下冒着缕缕青烟。
小伙子，你惹上大麻烦了。老村长叹了口气。
程小凡苦笑：我好像走到哪都惹麻烦。
那片稻子...老村长眯起眼睛，不是你说的什么生物制剂治好的吧？
程小凡心头一跳。老村长却摆摆手：不用告诉我。青山村自古就有不少奇人异事，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
您相信...超自然的事？程小凡试探着问。
老村长没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远处的山峦：知道为什么叫断魂崖吗？六十年前，有个采药人在那发现了个山洞，出来后就能治百病。后来...被县里来人带走了，再没回来。
程小凡后背一凉：您怎么知道...
张铁柱今早能下地走路了。老村长突然转换话题，他媳妇说伤口愈合得连疤都没留。
两人沉默地抽完一袋烟。临走前，老村长拍了拍程小凡的肩膀：马怀仁有个外号叫赵家看门狗，你小心点。
夜幕降临，程小凡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开窗一看，林晓兰站在月光下，手里提着个竹篮。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她递过篮子，里面是几个烤红薯和一罐腌菜，今天...谢谢你帮我说话。
程小凡让她进屋，点亮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林晓兰的眼睛像两汪清泉。
程大哥，那片稻子...她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和你昨天去后山有关？
程小凡不知如何回答。林晓兰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几粒闪着微光的种子：今早我在你门口捡到的，它们...在发光。
程小凡认出这是昨晚他用神农之力处理过的稻种。正当他绞尽脑汁想解释时，林晓兰突然抓住他的手：你掌心有东西！
叶形纹路不知何时又浮现出来，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青光。程小凡知道瞒不住了，简略说了神农洞的事，只是隐去了具体位置。
我就知道！林晓兰非但没害怕，反而兴奋起来，我家祖传的医书里提过神农使者，说他们能沟通草木，掌心生有灵纹！
程小凡惊讶于她的接受能力：你不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我爷爷说过，青山村地下有灵脉。林晓兰眼睛亮晶晶的，所以这里的药材特别灵验。程大哥，你这是得了大造化！
两人聊到深夜。程小凡发现林晓兰对草药的理解远超普通村医，甚至能说出几种《神农百草经》里记载的珍稀药草特性。
我爸总说我是天生的药童。林晓兰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小我就能闻出哪种草药长在哪，村里人都说我有狗鼻子。
程小凡心中一动，试着背诵了一段《百草经》里关于七叶还魂草的记载。林晓兰听完瞪大眼睛：这和我家祖传药方上说的一模一样！可那本书早被烧了啊！
两人越聊越投机，直到远处传来鸡鸣声才惊觉天快亮了。林晓兰匆匆起身告辞，临走前神秘地说：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第二天中午，林晓兰领着程小凡来到村西头一间废弃的老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竟是个小型药圃，种着几十种草药。
这是我偷偷弄的。林晓兰骄傲地介绍，有些是山里绝迹的品种，我硬是培育出来了。
程小凡一眼认出其中几味《百草经》上记载的稀有药草。当他靠近时，掌心的灵纹突然发烫，那些药草也微微摇曳，像是在回应。
它们...认识你！林晓兰惊呼。
程小凡蹲下身，鬼使神差地哼起一段古老的调子——那是《神农诀》里记载的草木谣。奇迹发生了，所有药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一株本应三年才能入药的灵芝，转眼间长到了巴掌大！
林晓兰捂住嘴，眼里闪着泪光：太美了...
正当两人沉浸在惊喜中时，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周扒皮带着几个混混闯了进来，身后跟着马副局长和眼镜秘书。
马局长，就是这里！周扒皮得意洋洋地指着药圃，林丫头非法种植保护植物，那小子用妖术催熟！
马副局长冷笑一声：程小凡，你还有什么话说？
程小凡把林晓兰护在身后：这些都是普通草药，哪来的保护植物？
是吗？马副局长使了个眼色，眼镜秘书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根据《野生植物保护条例》，七叶还魂草属于国家一级保护物种。你们非法采集、培育，已经涉嫌犯罪！
林晓兰脸色煞白：那是我爷爷留下的种子...
带走！马副局长一挥手，两个穿制服的人从门外走进来，把药圃封了，所有植物作为证据没收！
程小凡想反抗，却被三个壮汉按倒在地。混乱中，他看见周扒皮偷偷拔了几株最珍贵的草药塞进怀里，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
被押上警车前，程小凡最后看了一眼被践踏的药圃。一株被踩烂的七叶还魂草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仿佛在向他告别。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