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动的余波一下下捶打着盛宇发颤的膝盖。
他能感觉到林羽额角伤口渗出的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淌。
“杨琳！”盛宇扯着嗓子喊，声音被震动搅得发哑。
杨琳正跪在满地碎玻璃里，白大褂前襟的病毒试管在晃动，绿色液体表面浮起诡异的淡金色纹路。
杨琳突然倒抽一口冷气：“这不对劲！”她抬头时，镜片上沾着的血珠都在发颤，“病毒活性指数飙升了三倍！刚才摧毁领主时，它的脑核碎片溅进样本里了？”
黄杰的机械臂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他蹲下来用完好的手扒拉着脚下的碎金属：“巢穴结构在往下沉，刚才那声闷响......像是从更底层传出来的。”
他抬头时，护目镜裂了道缝，露出眼底的惊色，“我改装的声波探测器显示，下方有个直径超过二十米的空间，之前扫描完全没发现。”
“老大，要下去看看吗？”秦岚喉结动了动，声音压得很低，“刚才那股震动，比上次遇到三阶丧尸时还猛。”
盛宇盯着杨琳手里的试管。淡金色纹路正顺着玻璃壁往上爬，像活物在啃噬绿色病毒液。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巢穴倾斜的吱呀声——上回基地被二阶丧尸群围了三天三夜，他都没这么慌过。
“林羽。”他侧头，鼻尖几乎蹭到对方沾血的耳垂，“你刚才感觉到的......是什么？”
林羽的手指在盛宇手腕上轻轻收紧。
精神力触须还残留在那片冰冷意识的余波里，像被浸过冰水的细针：“不是丧尸领主。”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微微收缩，“更像......被封印的东西。”
吴昊突然动了。这个被踹倒在墙角的男人，此刻像条滑不溜秋的蛇，顺着倾斜的墙面往穹顶的破洞挪。
他沾血的军靴在碎玻璃上打滑，却仍咬着牙往出口蹭——只要爬出去，他就能回赵峰的基地报信，说盛宇的人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站住！”秦岚的刀鞘“当”地砸在吴昊脚边，寒光擦着他后颈掠过。
吴昊猛地僵住，额头的汗啪嗒啪嗒砸在地上：“我、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援军！你们......你们自己听听这动静，等下整个巢穴塌了，谁都活不了！”
盛宇盯着吴昊发抖的后背。
“先解决下面的问题。”林羽开口，拇指轻轻摩挲盛宇手腕的脉搏——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我有计划”。
他转向杨琳，目光扫过她手里的试管，“你说病毒在进化，需要验证。”
杨琳立刻点头，试管在她掌心转了个圈：“如果下方有更高级的感染源，样本里的异变就能解释。”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本笔记本，边角沾着丧尸脑浆，“我需要现场采集三组数据对比。”
黄杰扯下护目镜，用袖子擦了擦裂损的镜片：“我能改造个探路机器人，半小时内......”
“不用。”盛宇打断他，元素力在指尖若有若无地跳动。
“直接下去。”他望着巢穴深处的黑暗，那里传来的闷响越来越清晰，“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众人开始检查装备时，吴昊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
他不知何时爬到了破洞边缘，瞪圆了眼睛往下看——下方的黑暗里，有幽绿色的光在游动，像无数双眼睛正缓缓抬起。
“高阶丧尸！”秦岚挡在杨琳身前，后背绷得像张弓，“至少二十只，三阶以上！”
盛宇把林羽往身后带了半步。
元素力在他周围凝聚，金铁之气裹着烈焰在指尖盘旋，土元素在脚底形成稳固的支撑。
林羽的精神力如蛛网般散开，瞬间锁定了每只丧尸的弱点——左边第三只的后颈有未完全融合的晶核，右边那只的脊椎骨还残留着人类的断裂痕迹。
“火！”林羽低喝。
盛宇的手掌燃起赤金火焰，不是普通的灼烧，而是带着金属锐鸣的熔火。
最前面的丧尸刚扑过来，头颅就被熔成了铁水，溅在后面的丧尸身上，烫得它们发出尖啸。
“土！”
地面凸起尖锐的石刺，穿透两只丧尸的胸腔。
盛宇能感觉到林羽的精神力在引导他的元素走向，像两个人共用一副身体。
当第三只丧尸从侧面偷袭时，林羽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腰——那是左侧的暗号。
盛宇旋身，水元素凝结成冰刃，精准刺穿丧尸的左眼，冰锥顺着脑腔扎进晶核，“咔嚓”一声脆响。
黄杰的机械臂突然喷出高压火焰，帮盛宇拦住了从上方跃下的丧尸：“老大这配合！比我改装的双管机枪还顺溜！”
杨琳蹲在秦岚身后，快速往笔记本上记着什么：“它们的攻击模式有规律！不是单纯的撕咬，是在围堵我们往深处引......”
吴昊缩在墙角，看着被元素风暴撕碎的丧尸，喉结动了动。
他原本想趁乱溜出破洞，可刚才探头时，发现洞外的空地上也游荡着七八只丧尸。
他摸了摸后腰——赵峰给他的微型定位器还在，但现在就算发了信号，援军也得半小时才能到...
“盛哥！”吴昊突然扑过来，膝盖砸在碎玻璃上，“我错了！之前是赵峰逼我！我、我知道赵峰的基地藏着批武器，只要你留我条命，我带你们去......”
盛宇的冰刃抵在他喉结上，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快得像打鼓：“你刚才想跑。”
“我没跑成！”吴昊急得额头冒汗，“洞外面全是丧尸！我要是能跑，早跑了！求你......求你让我跟着，我、我可以当诱饵！”
林羽的精神力扫过吴昊的意识。
恐惧是真的，求生欲也是真的——这个男人此刻满脑子都是“活下去”，暂时没别的算计。
他碰了碰盛宇的胳膊：“留着，有用。”
盛宇的冰刃缓缓收回，盯着吴昊发颤的脸：“再耍花样，第一个拿你喂丧尸。”
吴昊忙不迭点头，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却不敢离众人太远。
幽绿光越来越近，丧尸的嘶吼声里多了种黏腻的震颤，像某种更庞大的存在在回应。
林羽的太阳穴又开始疼，这次他清晰地捕捉到那股意识里的情绪——不是丧尸的疯狂，而是......不耐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
林羽的精神力像被热油烫到的蛛网，瞬间收缩回来——那不是普通幸存者的车队，是至少三十人规模的武装团体，改装过的重型装甲车碾过碎砖，车顶架着的机枪闪着冷光，车身上还焊着倒刺钢板，正是赵峰基地特有的“绞肉车”。
“赵峰的人。”林羽的声音压得像淬了冰，精神力扫过最前排的装甲车，清晰捕捉到驾驶座上那个左脸有刀疤的男人——赵峰的亲卫队长，外号“铁熊”。
三天前伏击老周的狙击枪，正是从他腰间的战术包里取出来的。
盛宇的瞳孔骤缩。他能听见自己骨节捏得咔咔响，元素力在体内翻涌如沸。
左边丧尸群的嘶吼更近了，右边装甲车的履带声震得耳膜发疼，杨琳的笔记本被风掀开一页，墨迹未干的“病毒变异指数： 400%”在他视野里刺目地跳动。
“黄杰！”盛宇的声音像敲在钢板上，“用机械臂把那边的钢筋堆拉过来，搭个临时掩体！杨琳需要至少三分钟记录变异数据！”
黄杰猫着腰冲向五米外的钢筋堆，护目镜裂口里渗出的血珠滴在机械关节上，“明白！老大你看那辆装甲车的油箱——改装过的柴油罐，我能......”
“先保人！”盛宇吼断他的话，余光瞥见秦岚已经半蹲着把杨琳护在身后，唐刀在两人身周划出半圆。
杨琳却突然扯住秦岚的战术腰带，白大褂口袋里的试管撞得叮当响：“别挡我视线！我需要拍丧尸被攻击时的应激反应！”
她推了推沾血的眼镜，手指在手机镜头上快速滑动，“秦哥，你往右挪半米，正好能拍到那只三阶丧尸的晶核位置......”
吴昊突然缩成一团，后背抵着倾斜的混凝土墙。
他看着装甲车前挡玻璃上贴着的赵峰徽章——那是只张牙舞爪的黑狼，和三天前赵峰捏着他后颈说“敢泄露半点消息，就把你喂狼”时，眼里的凶光一模一样。
后腰的微型定位器还在发烫，他喉结动了动，最终把到嘴边的“他们有定位器”咽了回去——盛宇刚才那记冰刃擦着他脖子飞出去时，他闻到了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
“突突突——”
身后的墙上炸开碎石，盛宇拽着林羽就地翻滚，元素力在掌心凝聚成金铁盾牌。
林羽的精神力如针，精准扎进机枪手的意识——那家伙正咧着嘴笑，脑子里全是“把盛宇的脑袋当球踢回基地”的画面。
“左前方第三辆装甲车，副驾驶有火箭筒。”林羽贴着盛宇耳朵说，温热的呼吸混着血锈味，“十秒后发射。”
盛宇的手指在地上抠出深痕。
他能感觉到元素力的极限在发烫——之前连续使用四系元素已经耗空了六成力量，但此刻丧尸群的嘶吼里多了声低沉的轰鸣，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在挣脱束缚。
他咬碎后槽牙，土元素突然在脚下翻涌，整面倾斜的墙“轰”地砸向装甲车群。
“火！”林羽同时低喝。
盛宇的掌心腾起赤金火焰，不是之前的熔火，而是裹挟着土元素的岩浆。
火焰触到墙块的瞬间，碎石熔成通红的铁水，兜头浇在最前排的装甲车上。
玻璃炸裂声、金属熔化声、惨叫声混作一团，机枪手的半个身子被铁水裹住，像根烧化的蜡烛软在座椅上。
黄杰的机械臂终于拽来钢筋堆，他反手甩出腰间的焊接枪，火星子溅在战术服上：“老大！掩体搭好了！能扛两发火箭弹！”
他抬头时，正看见盛宇踩着熔铁的墙块跃向半空，风掀起他染血的衣角，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在他周身盘旋，像五条活物缠着他的手臂。
“五......五系同调？”黄杰的机械臂“咔”地卡住，护目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他从没见过元素力能这样融合——金铁的锐鸣裹着木元素的藤蔓，藤蔓上凝着冰锥，冰锥尖又蹿着火星，最外层是土元素凝成的盾甲，整团元素球像颗旋转的星辰，在盛宇掌心越转越快。
“轰！”
元素球砸在装甲车群中央时，连地面都往下陷了半米。
金属碎片像暴雨般飞溅，最近的几辆装甲车被掀翻着撞向巢穴墙壁，赵峰的人被气浪掀得飞起来，撞在碎玻璃上发出闷响。
盛宇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黑血——五系同调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经脉像被烧红的铁丝勒着，但他看见林羽在掩体后对他比了个“三”的手势——杨琳的记录时间还剩三分钟。
“好样的！”秦岚的唐刀挑飞两只扑过来的丧尸，刀刃上的血珠溅在杨琳的笔记本上，“老大这招够赵峰喝一壶！”杨琳却没抬头，笔尖在纸上狂舞：“丧尸的晶核在发光！它们在吸收元素波动！盛宇的攻击反而加速了......”
吴昊看着被掀翻的装甲车，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他看见铁熊从变形的驾驶座里爬出来，半边脸被熔铁烫得不成样子，正举着对讲机嘶吼：“全上！杀了盛宇！赵队说过，他的脑袋值十个基地物资！”
更多的武装人员从车后涌出来，端着改装过的霰弹枪，腰间别着淬了丧尸毒的短刀——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袭击，是赵峰倾巢而出的清剿。
丧尸群的嘶吼突然变了调。
最前面的三阶丧尸集体弓起背，晶核位置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淡金色晶体。
林羽的太阳穴疼得几乎要炸开，那股被封印的意识终于清晰起来——是愤怒，是饥饿，是对“被打扰”的狂躁。
他抓住盛宇的手腕，精神力像根绳子捆住对方即将暴走的元素力：“下面有东西要出来了......”
“先解决眼前！”盛宇抹去嘴角的血，元素力再次在掌心凝聚。
这次他没再强求五系同调，而是精准地将火元素压缩成指尖大小的熔球——林羽的精神力正帮他定位每个敌人的弱点，机械师的膝盖，狙击手的手腕，火箭筒手的肩窝。
第一颗熔球射出时，赵峰的人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们见过能放火的异能者，见过能控土的，但从没见过这样——元素力像长了眼睛，专挑他们的武器关节打。
霰弹枪的枪管被熔出窟窿，火箭筒的发射口扭曲变形，连铁熊手里的对讲机都“滋啦”一声冒起黑烟。
“撤退！撤退！”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武装人员开始往后退。
盛宇没追，此时巢穴下方传来的震动已经变成有规律的撞击，像某种巨型生物在撞门；而赵峰的大部队正从巢穴外的废墟涌来，他们的脚步声混着丧尸群的嘶吼，像张越来越紧的网。
“老大！”黄杰的声音带着颤，“掩体撑不住了！钢筋在发烫！”
盛宇转头，看见掩体后的杨琳突然站起，试管里的绿色病毒液已经完全变成金色，正顺着橡胶塞的缝隙往外渗。
她把笔记本塞进秦岚怀里，白大褂被风掀得猎猎作响：“数据够了！下面的东西要出来了，它需要......”
小心！林羽的精神力突然暴涨，他扑过去推开杨琳，一支淬毒短刀擦着她后颈钉进墙里。
吴昊缩在掩体角落，看着那个偷袭的赵峰手下被秦岚的唐刀刺穿胸口，突然颤抖着指向巢穴深处：“那、那是什么？！”
所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黑暗中，一只比普通丧尸高两倍的怪物正缓缓爬上来，皮肤下凸起的金色晶核像灯笼般发亮。
它的瞳孔是纯粹的黑，没有半点丧尸的疯狂，反而带着人类才有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与此同时，巢穴外传来更密集的脚步声。
盛宇数了数——至少上百个，混着装甲车的轰鸣。
他能感觉到林羽的精神力在发抖，杨琳的手指掐进他胳膊里，黄杰的机械臂冒起青烟，秦岚的刀在手里攥得发白。
而他们脚下的地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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