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掩体钢板下钢筋扭曲的声响——黄杰说得没错，这临时堆砌的金属屏障撑不过三分钟。
“铁熊！”他扯着嗓子喊，声音被装甲车的轰鸣声撕成碎片。
对面穿着战术背心的男人刚从装甲车后探出头，盛宇立刻举起没有凝聚元素力的右手，“停火！我们有话要说！”
铁熊的枪口顿了顿。
盛宇看见他的耳麦动了动，显然在听通讯。
三秒后，那杆M4突击步枪突然抬高半寸，子弹擦着盛宇的鬓角钉进墙里。
“赵队长说，只留科学家活口。”铁熊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扩音器一样刺耳，“你们挡住了路。”
路？
盛宇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扫了一眼杨琳怀里那支正在沸腾的金色试管——病毒液已经开始腐蚀玻璃，在管壁上留下蜂窝状的蚀痕。
三天前他们在废弃实验室发现这种异变毒株时，可没见赵峰的人这么着急。
“用精神力覆盖！”林羽的低声呼喊让他回过神来。
转头时，盛宇看见林羽闭着眼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的神经接驳口泛着淡蓝色荧光——那是精神力过载的征兆。
“他们……在等它。”林羽突然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惊色，“我触碰到了那个狙击手的想法。他说‘等金核体解封，赵队长就能拿到完整的进化方案’。”
进化方案？
盛宇的目光刷地转向巢穴深处。
那只两米高的怪物已经爬到台阶中段，皮肤下的金色晶核随着动作闪烁不定，每走一步都震得地面的裂缝又宽了几分。
它经过的地方，原本疯狂嘶吼的普通丧尸像被掐断脖子的公鸡，瞬间安静下来退到两侧。
“机械臂发出提示！”黄杰猛地转身，左手的扳手“当啷”一声砸在地上，“吴昊！你裤袋里的东西在发送短信！”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扫了过去。
吴昊正缩在掩体最暗的角落，听到名字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撞在铁板上。
盛宇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手指不自然地蜷进裤袋：“我、我没……”
“别狡辩了！”黄杰扯下机械臂的传感器贴在墙上，蓝光在吴昊脚边投出一个跳动的光点，“频率和赵峰部队的加密频道吻合！你之前说手机早就没电了？”
杨琳下意识地往秦岚身后缩了缩。秦岚的唐刀立刻出鞘半寸，刀锋映出吴昊惨白的脸。
“解释一下。”盛宇的声音低沉得像压了块铁。
他能感觉到林羽的精神力正悄悄探向吴昊——这是最直接的验证方式，但如果吴昊真的背叛了……
“我没得选！”吴昊突然跪了下去，眼泪和鼻涕砸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他们抓了我妹妹！说只要我在金核体解封时发送定位，就放了她……”他猛地扯开衣领，锁骨处一道青紫色的勒痕蜿蜒到胸口，“这是他们给的‘提醒’！”
黄杰的机械臂“咔”地收回关节。
杨琳攥着试管的手松了松，又立刻攥紧——金色液体已经腐蚀穿了橡胶塞，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她手背上留下淡金色的灼痕。
“老大！”秦岚的声音带着警惕，“那怪物停下了。”
盛宇抬头看去。
金核体不知何时站在了掩体正前方，纯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杨琳怀里的试管。
它举起爪子，指甲缝里渗出的金色液体和杨琳手上的一模一样——原来不是病毒液腐蚀了容器，而是金核体在吸引它。
更远处，赵峰部队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辨。
盛宇数到第八辆装甲车的轰鸣声时，地面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声响——他们脚下的钢板“轰”地塌陷了半尺，露出下方爬满晶簇的地道。
“它要来了。”林羽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它要和杨琳的病毒液产生共鸣。”
吴昊突然扑向杨琳。
秦岚的刀几乎同时斩下，但吴昊的目标不是试管，而是杨琳腰间的战术腰包——里面装着她记录病毒数据的U盘。
“他要毁掉数据！”杨琳尖叫着去抢。
盛宇的火元素瞬间在掌心凝聚，但在看见吴昊眼底的绝望时顿住了半秒。
这半秒足够吴昊扯断挂绳，U盘“啪”地砸在满是晶簇的地面上，裂成两半。
“不——！”杨琳跪下去扒拉碎片，眼泪滴在金色晶簇上，腾起阵阵白汽。
黄杰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他指向巢穴入口：“赵峰的人冲进来了！还有……丧尸群！它们没有攻击赵峰的人！”
盛宇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果然，那些本该见人就咬的丧尸像被按了暂停键，乖乖让开通道，让赵峰的装甲车碾过它们扭曲的肢体。
为首的装甲车车身上，用新鲜的血写着几个歪扭的大字：“献给吾王”。
金核体突然发出一声尖啸。
这声音像根烧红的铁签，直接扎进所有人的太阳穴。
盛宇眼前发黑，元素力不受控制地溃散；林羽踉跄着撞在钢板上，鼻血瞬间染红衣领；黄杰的机械臂彻底死机，金属关节砸在地上溅出火星；秦岚的刀当啷落地，捂着耳朵单膝跪地；就连吴昊都蜷成一团，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只有杨琳还跪在地上。
她捡起半片U盘，抬头时眼里闪着疯狂的光：“它需要完整的进化数据……赵峰想拿我们当祭品……”
金核体的爪子抬了起来。
盛宇看见它掌心裂开一道缝隙，渗出的金色液体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河流，正顺着杨琳的鞋跟往上爬。
“保护杨琳！”盛宇抹去鼻血，火元素重新在掌心凝聚成炽烈的红球。
这一次他没有再分散元素，而是把所有火元素压缩成拳头大小的熔浆。
林羽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盛宇转头，看见林羽的瞳孔里映着金核体的影子，却笑得比熔浆还炽热：“记得吗？我们说过要成为这世道的主宰。”
他的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出，在众人周围筑起透明的屏障。
金核体的尖啸撞在屏障上，激起层层涟漪；赵峰部队的子弹打在屏障上，弹片四溅；就连地面的晶簇，都在精神力的压迫下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昊子！”黄杰突然吼了一嗓子。
吴昊正蹲在角落发抖，听到名字猛地抬头。
黄杰把机械臂的备用能源抛过去，“拆开它，接在杨琳的试管架上！说不定能拖延共鸣！”
吴昊愣了两秒，突然疯了似的扑过去。
秦岚捡起刀，站到杨琳身侧，刀尖直指金核体：“夫人，我护着你。”
杨琳把两半U盘塞进嘴里，用力一咬。
血混着塑料碎渣流出来，她却笑了：“数据在我脑子里。”
盛宇的熔球开始发烫，烫得掌心皮肤滋滋作响。
“准备突围。”他轻声说，“等林羽的屏障破裂的瞬间，黄杰炸掉左侧承重墙，秦岚护着杨琳第一个冲出去，昊子断后……”
金核体的爪子落了下来。
在天崩地裂的轰鸣声中，盛宇看见林羽的屏障裂开了蛛网般的细纹。
而更远处，赵峰的部队已经端着枪冲进了掩体范围。
他们的枪口没有对准金核体，反而全都指向了盛宇等人——就像一群急于献祭的信徒。
“来了。”林羽的声音带着血沫。
盛宇把熔球抛向金核体的膝盖。
火元素在半空中炸裂，映得所有人的脸都泛着妖异的红光。
这一刻，他突然听见巢穴深处传来更沉闷的撞击声。
比金核体更庞大的阴影，正在地道里缓缓升起。
当金核体被熔球炸得踉跄后退时，地道里传来的撞击声突然提高了三度。
盛宇的耳膜几乎要被震破——那阴影终于爬出了地道，露出半截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的躯体。
它比金核体还要高出半个头，脖颈处凸起的晶簇像燃烧的金色火焰，每一步都让地面裂开如蛛网般的纹路。
“二阶领主！”杨琳尖叫着，嘴里混着血沫。
她怀里的试管突然剧烈震动，金色液体在管壁上撞出细密的水花——这怪物才是病毒进化的终极形态，金核体不过是前驱体。
“所有人退到我身后！”盛宇的左手瞬间凝聚出土元素屏障，右手的水元素化作冰刃，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能感觉到元素力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像是要把身体撕成碎片——这是同时操控两种元素的副作用，但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
林羽的精神屏障“咔嚓”一声碎成光点。
他扶着墙缓缓滑坐下去，鼻血滴在地上，却还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它的弱点在颈后晶簇！金核体的攻击模式是……”话还没说完，二阶领主甩尾扫来，混凝土碎块劈头盖脸地砸下。
盛宇的土盾应声而碎。他咬着牙又凝聚出第二层，余光瞥见秦岚的唐刀已经迎上领主的前爪。
刀光与鳞甲相撞迸出火星，秦岚却闷哼一声被扫飞，后背撞在掩体钢板上发出闷响。
“秦哥！”杨琳扔掉了试管（反正液体早被领主吸得差不多了），踉跄着扑过去。
她跪坐在秦岚身旁，颤抖的手按上他肋下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顺着指缝往外涌，把她的白大褂染成暗红色。
“别……别浪费药。”秦岚咧着嘴笑，染血的手想去摸杨琳的发梢，中途又无力地垂落，“我扛得住……”
杨琳没有答话。她扯开急救包的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止血喷雾、缝合线、再生药剂依次落在秦岚的伤口上。
当再生药剂的蓝光漫过血肉时，秦岚疼得浑身发抖，却还是盯着杨琳泛白的指尖笑道：“夫人的手真凉……”
“闭嘴。”杨琳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把秦岚的头按在自己膝头，眼泪砸在他染血的领口，“再说话就缝上你的嘴。”
这一幕像一根细针扎在盛宇心上。他看了看缩在角落的吴昊——那家伙正攥着黄杰给的备用能源，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盛宇向林羽使了个眼色。
林羽抹了把鼻血，精神力如游丝般探向吴昊。
吴昊突然抖了一下。
他抬头对上林羽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两下：“我……我妹妹在他们基地。赵峰说……说等领主成型，就用进化液救她。”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知道你们不信，但我真的……”
“我信。”林羽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吴昊心上。
他能清晰地触碰到吴昊记忆里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能触碰到那些半夜被冷水泼醒的威胁，能触碰到此刻吴昊眼底翻涌的悔意。
林羽向盛宇点点头，盛宇悄悄松了口气——内部裂痕暂时弥合了。
“老大！”黄杰的机械臂突然喷出火星。
他扯下一块烧焦的零件，指向赵峰部队的方向，“他们在往领主脚边堆炸药！想把我们和怪物一起炸成碎片！”
盛宇顺着看过去。
赵峰的人确实在撤退，只留下几个士兵把C4炸药贴在领主鳞片的缝隙里。
那些丧尸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乖乖让开道路，连半口都没咬。
“他们根本不在乎领主的死活。”林羽撑着墙站起来，“赵峰要的是进化数据，只要杨琳的脑子还在，领主死了可以再养。”
杨琳正好抬起头。她脸上还沾着秦岚的血，眼神却亮得惊人：“数据在我这儿。”她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就算我死了，他们也得剖开我的脑子。”
这句话像一把火，“腾”地一下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盛宇感觉有热流从心口涌到指尖，元素力突然顺畅了许多——这就是团队的力量吗？
他望着杨琳护着秦岚的背影，望着黄杰蹲在地上改装机械臂，望着吴昊攥着能源跃跃欲试，突然笑了。
“黄杰，把改装好的电磁脉冲弹给我。”盛宇伸出手。
黄杰把还冒着青烟的金属球抛过来，“最多能把领主炸晕十秒。”
“够了。”盛宇转向林羽，“你用精神力干扰赵峰的通讯，让他们混乱三分钟。”又看向吴昊，“你带着杨琳和秦岚从地道撤离，黄杰的机械臂能炸开出口。”
“那你呢？”林羽皱起眉头。
“我去会会赵峰。”盛宇的火元素在掌心凝聚成旋转的火球，“他不是想献祭吗？我就让他当第一个祭品。”
林羽突然笑了。
他抹掉脸上的血，精神力如利箭般射向赵峰的指挥车：“记得留个活口，我要问他我妹妹在哪里。”
盛宇的火球“轰”地砸向领主的后颈晶簇。
在烈焰中，他看见黄杰的机械臂已经扣住地道入口的钢筋，吴昊背起秦岚（秦岚还在挣扎着要下来），杨琳攥着半块U盘碎片跟在后面。
“走！”盛宇吼了一嗓子。
他踩着领主甩尾掀起的气浪跃起，水元素在脚下凝聚成冰梯，火元素在掌心聚成更炽热的球。
赵峰的指挥车就在三十米外，车顶的探照灯照得他眼睛发疼，但盛宇看得很清楚——赵峰正举着望远镜，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该结束了。”盛宇轻声说。
他感觉元素力在体内翻涌，像是要冲破所有束缚。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所谓“主宰”不是站在巅峰俯瞰，而是在绝境里，带着并肩的人杀出一条血路。
冰梯在脚下碎裂的瞬间，盛宇的火球已经轰向指挥车的油箱。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他的外套，却掀不翻他眼里的光芒——赵峰的尖叫混着燃油燃烧的噼啪声，成了这混乱战场里最动听的乐章。
而更远处，地道口传来黄杰的大喊：“出口炸开了！昊子，快扶秦哥！”杨琳的回应被爆炸声吞没，但盛宇知道，他们已经踏上了生路。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转向还在挣扎的领主。
元素力在指尖跃动，这次他凝聚的是从未试过的——金元素。
在金属的尖啸声中，盛宇的指尖渗出细密的金芒。
他突然笑了——原来元素掌控的终极，从来不是单一的强大，而是为了身后的人，突破所有极限。
赵峰的残兵已经举着枪围了过来。
盛宇却不慌不忙，金元素在脚下凝聚成盾牌，火元素在头顶聚成烈日。
他望着逐渐逼近的敌人，突然想起林羽说过的话：“我们要成为这世道的主宰。”
现在，是时候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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