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短信里的“布局”二字像根细针，扎得他眼底发疼。秋夜的风从巷口穿进来，卷起墙角的枯叶打在他脚边，他却觉得后颈发黏——方才在武道馆外，柳清瑶凉得像冰的指尖还留在他掌心，可此刻这通匿名短信，却把那点温度全冻成了霜。“阿狗。”他按下通话键，喉结动了动，“药厂那边盯紧点，赵磊要是敢带着人晃悠，你先给我敲个警钟。”
电话那头传来啤酒罐碰撞的脆响，混着阿狗带笑的应承：“晨哥放心，我这正蹲在对面包子铺啃宵夜呢，那孙子车轱辘印子都逃不过我眼睛。”林晨挂了电话，把手机塞进裤兜时摸到那枚定位器——是苏若雪今早硬塞给他的，说“夜里跑货不安全”。此刻金属边缘硌着大腿，倒像块烧红的炭。他抬头望了眼武道馆方向，飞檐在月光下投出的阴影，比方才更浓了几分。翻墙时他特意选了棵老槐树，树皮蹭得手背生疼。
底层讨生活的本事这时候倒派上用场，他猫着腰贴住墙根，听着巡逻保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连对方抽的烟是“红塔山”的气味都闻得真切。太极馆主的卧室在二楼最里间，窗缝透出昏黄的光，他扒着窗沿踮脚望去，心跳陡然漏了半拍。柳清瑶正背对着窗户，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颤：“你确定？我爸当年背叛的……是苏家？”她的手指绞着睡衣系带，指节泛白，发梢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可从镜子里能看见她眼尾泛红，“如果真是苏若雪她爸……那我算什么？”林晨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咬着牙摸出系统界面，“因果推演·初级”的蓝光在眼底闪过——推演条刚走到30%就炸出一片乱码，提示“目标信息覆盖”。他后背抵着墙慢慢滑下，喉咙发紧：苏家？他想起苏若雪今早还捧着热豆浆等他，发梢沾着晨露跟他说“路上小心”；又想起苏若冰在停车场替他挡下赵磊的铁棍，冷着脸说“废物也该有人护着”。原来她们的温柔，都是“布局”？书房的窗没关严，他顺着落水管爬进去时，樟木香混着旧纸页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陈玄机说太极馆主年轻时“走南闯北”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他蹲在书柜前，指尖沿着雕花纹路摸索——第三块木板的缝隙比别处松，一推就露出个暗格。泛黄的契约纸被棉纸包着，他抽出来时，“苏氏药材行”的红章赫然在目，落款处“柳正雄”三个字力透纸背。“哗啦——”脚步声惊得他脊背绷直。林晨本能地闪进窗帘后，布料擦过脸时带着灰，他屏住呼吸，看着柳清瑶攥着手机冲进来。
她的睡衣下摆沾着药渍，发带散了，碎发黏在额角，盯着他方才翻出的契约，喉结动了动：“爸，你到底做了什么？”她伸手要抓那张纸，指尖在半空顿了三秒，又缩了回去。林晨看着她蹲下来，把脸埋进膝盖，肩膀一抽一抽的，压抑的呜咽混着窗外的风声，像根线在他心口来回扯。系统突然在眼前弹出警告：“检测到信息误导倾向，建议立即撤离。”他攥紧契约，指甲掐进掌心——这时候出去，柳清瑶要么崩溃要么灭口，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从窗帘后钻出来。月光落在契约上，“三年期内不得向苏家透露东南亚货路”的条款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摸出手机快速拍照，设置好自动发送到阿狗的邮箱，又把原件塞回暗格——留着，或许能当筹码；备份，以防万一。回老巷的路他走得很慢，鞋底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格外清晰。破屋的灯泡晃着昏黄的光，他把契约照片存在加密文件夹里，抬头时瞥见镜子里的自己：眼尾红得像要滴血，衬衫后背全被汗浸透了。
“叮——”系统提示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他划开界面，红色警告框占满视野：“【危险信号】检测到‘信息误导’倾向，请选择应对方案：1.切断所有红颜联系2.反向布局试探3.自主调查。”林晨盯着选项，突然笑了——系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他按下关闭键，玻璃屏幕映出他泛冷的眼，“有些真相，得自己撕开。”
他摸出手机，通讯录翻到“陈玄机”三个字。老中医的号码存了半年，这还是头回打算主动拨过去。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一半，他望着照片里的红章，突然想起柳清瑶今晚的眼泪，想起苏若雪递豆浆时弯起的眼尾，想起林小桃给他留的奶茶杯壁上画的笑脸。“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他轻声说，把手机揣进怀里。明天天亮，该去会会陈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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