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石桌上震动的第三下,林晨才抬手指腹蹭了蹭屏幕。“小林护士”四个字泛着冷白的光,像根细针戳进他后颈——上回见这位急诊科护士,还是三天前他背着火场里救出来的老人冲进医院,她帮着推平车时说“小伙子挺有劲儿”,怎么突然打电话?
“林先生?”听筒里传来小林护士带笑的声音,背景音是消毒水混着点滴机的嗡鸣,“有位苏小姐留了张纸条在护士站,说您要是来换药就交给您。地址是景云路17号,还附了句’若方便,明晚六点共餐‘。“林晨拇指摩挲着竹椅开裂的纹路,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苏若雪...上回在菜市场帮她捡回掉进阴沟的玉佩,她攥着丝帕蹲在他脚边,发梢扫过他沾着水泥灰的手背,说“林先生真是手巧”。可手巧的脚夫和苏氏集团继承人,能有什么共餐的由头?“护士小姐,”他压着声线,像在码头上跟货主谈价,“她...有没有说为什么找我?”
“没呢。”小林护士压低声音,背景里传来推车的吱呀响,“不过苏小姐走的时候,我瞅见她腕子上有道红印子,像是被什么硌的。对了,她留的地址是苏家庄园侧门,您知道那地儿吧?“
电话挂断后,林晨盯着《急救手册》里夹的蓝玫瑰花瓣看了十分钟。花瓣边缘蜷着焦黑的边,是火场里从废墟里捡的——那天苏若雪也在围观人群里,撑着把素色油纸伞,伞面上溅了火星子,烧出个硬币大的洞。他突然起身,破竹椅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母亲在里屋咳嗽,他踮脚摸了摸窗台上的搪瓷缸,里面还剩半块烤红薯,是早上阿狗塞的。“妈,我出去会儿。”他扯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套上,布扣崩掉两颗,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烧伤——那是火场里替老人挡房梁时烙的。
陈玄机的医馆在巷子尽头,门脸儿小得像块豆腐干,匾额上“悬壶”两个字被油烟熏得发黄。林晨推开门,药香裹着老檀木的味道扑过来,陈玄机正蹲在药柜前挑陈皮,花镜滑到鼻尖,听见动静也不抬头:“小晨?
不是说周三才来拿伤药?““陈叔,”林晨把兜里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放在柜台,红布展开,是半块雕着缠枝莲的玉片,“我想换点情报。苏家的。“
陈玄机的手顿了顿,花镜“啪”地掉在秤盘上。他捏起玉片对着光,瞳孔里映出玉片上若隐若现的“苏”字刻痕:“这玩意儿...苏家老祖宗当年走镖时的信物,后来分家时碎了。
你从哪儿弄的?““火场里捡的。”林晨没提系统提示的“因果奖励”——那天从废墟里刨出这东西时,系统界面跳出过“古董残片·苏家家传信物(残缺)”的字样。陈玄机把玉片放回红布,指节叩了叩柜台:“苏家表面上是做药材生意的,底下的水深得很。
老董事长三年前突然失踪,现在掌权的是二房的苏震南,大房只剩若雪若冰姐妹。那丫头看着软,上个月苏氏要跟海外药企签独家代理,她在董事会上背了整本《本草纲目》,把对方的‘改良中药’驳得哑口无言。“他突然压低声音,”你记不记得上个月码头那批云南三七被海关扣了?
听说跟老董事长失踪前查的药材流向有关。“林晨攥紧红布角,指节泛白。他想起苏若雪那天蹲在阴沟边,指尖捏着玉佩上的流苏穗子,穗子尾端编着个极小的“苏”字结——和玉片上的刻痕,像两片拼图。
从医馆出来时,暮色正往老巷里淌。阿狗蹲在墙根啃烤肠,见他过来把肠衣一扔:“哥,那灰T恤的赵磊让联防队带走了,说是偷工地钢筋。咋着,今晚有活儿?“
“明晚去苏家庄园。”林晨摸出块烤红薯塞给他,“你去踩踩点,侧门附近有没有暗哨,围墙多高,最近的巷子口停没停黑色轿车。”他指了指阿狗的破球鞋,“换双软底的,别让石板路硌出动静。”阿狗啃着红薯点头,突然咧嘴笑:“哥你这是要见大小姐?
我昨儿在菜市场听王婶说,苏家小姐眼高于顶,瞧不上咱们这种泥腿子——““王婶的话你也信?”林晨拍了下他后脑勺,“她上个月还说我妈捡废品是偷,结果被张大爷的监控拍得明明白白。”
当晚,林晨在阁楼翻出母亲压箱底的蓝花布,包了六个桂花糕——母亲手巧,用巷口老槐树的花苞蒸的,甜得人舌头都发颤。他对着破镜子理了理布衫领口,烧伤的地方痒得厉害,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因果推演·初级已解锁(因果值120/1000)”。
景云路17号的铁门在六点整打开。苏若雪穿着月白旗袍站在门内,发间别着朵珍珠簪花,见他来眼睛弯成月牙:“林先生,我等你呢。”她伸手接过蓝花布包,指尖触到他手背时轻颤了下,“这是...自己做的?”“我妈做的。”林晨喉结动了动,闻见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像陈玄机医馆里晒的干菊花。
苏若雪没带他走主厅,而是绕到后院。药园里种着半人高的紫苏,薄荷香混着金银花的甜,在晚风中打着旋。她蹲下身摘了片紫苏叶,叶底凝着水珠:“苏家从太奶奶那辈就种药,我小时候总偷摘枸杞吃,被爷爷追着打。”她指尖抚过架上的何首乌藤,“上个月有批野山参出了问题,爷爷留下的笔记里说,要找带‘苏’字标记的信物...林先生,你之前帮我找的玉佩,背面是不是有个小缺口?”
林晨心里“咯噔”一声。那天他在阴沟里摸玉佩时,系统提示过“传家宝玉佩(残缺)”,缺口形状确实和他兜里的玉片能对上。晚餐是清炖乌鸡汤,苏若雪给他盛汤时,腕子上的红印子露出来,像道紫蚯蚓。“我想请你帮我找样东西,”她舀汤的勺子停在半空,“父亲失踪前说过,有枚玉佩能解开药材流向的秘密。那玉佩...和我丢的那块,是一对。“
林晨盯着汤里浮动的枸杞,想起陈玄机说的“药材流向”。他夹起块鸡肉,嚼了半天才咽下去:“苏小姐,我得先查查线索。”“我明白。”苏若雪放下汤勺,笑容里带了丝疲惫,“其实...我更想找的是父亲留下的话。他走前说’苏家的根在土里‘,可现在大家都盯着钱。”回程时,林晨拐进巷口的公共电话亭。系统界面在意识里展开,红色光点组成两条路:一条是拒绝,光点在“苏氏合作”处熄灭;另一条是答应,光点在“家族纷争”处炸成刺目的红。他闭了闭眼,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因果值 20(谨慎抉择)”。
老巷的路灯在十点整熄灭。林晨摸黑上楼,听见阁楼地板有细碎的响动——有人!他贴着墙滑到门后,系统界面跳出绿色标记:“潜入者:王铁柱(王婶之子,23岁,无业),携带微型录音笔,目标:苏家秘密”。
“吱呀”一声,阁楼门被推开条缝。
林晨屏住呼吸,等那道影子猫着腰摸到书桌前,突然抬脚绊在他白天设的麻绳上。“扑通”一声,王铁柱摔进装米的陶缸,米糠扑了满脸。“林...林哥?”王铁柱挣扎着爬起来,录音笔掉在地上,“我妈说你跟苏家有事儿,让我...让我...”林晨捡起录音笔,按了播放键,里面只有他和苏若雪的脚步声。他扯下晾衣绳把王铁柱捆在椅背上,指节敲了敲他膝盖:“你妈是不是忘了,火场里我背出七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你奶奶?”
王铁柱脸色煞白:“我错了林哥,我妈说苏家给的钱多...我这就去派出所自首!”“不用。”林晨抄起桌上的《急救手册》,翻到“脑震荡处理”那页,“明早你自己去派出所,就说私闯民宅。”他打开门,夜风吹得蓝玫瑰花瓣“啪”地落在王铁柱脚边,“顺便告诉你妈,下次想打听消息,先想想自己家的米缸——我上个月在你家院儿里,可瞧见半袋来路不明的药材。”
王铁柱连滚带爬跑下楼时,林晨的手机在石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柳清瑶”,备注时间显示是三分钟前。他刚要接,手机突然黑屏——没电了。月光从破窗挤进来,照在蓝花布包上,布角沾着点米糠。
林晨摸出兜里的玉片,在月光下,“苏”字刻痕泛着幽光,像道要裂开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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