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印子钱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破绽,那么多钱在手里,请来几个杀手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血口喷人!”二夫人慌忙站了起来,眼底再藏不住狠厉。
“你们杀我不成,又想将真凶往丞相大人身上引,企图让裴府与相府彻底割裂!可惜,我的运道似乎不错,你竟一件事也未做成,还让我看穿真相!”
二夫人紧紧握着绿俏的手,痛的绿俏差点惊呼出声,只看着二夫人狠辣的眼神,只得生生忍下。
“你有证据吗?”
她指节死死绞着帕子,许是因为心虚的缘故,额头已经沁出汗珠,顺着鬓角滑落,留下一道与原本苍白脸色不同的痕迹。
裴云枝这才发现,原来这二夫人还给脸上涂了那样厚重的铅粉,才能让脸色那样苍白,她嫌弃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朵儿、蜜儿,将人带出来!”
不一会儿,朵儿蜜儿押着一个丫鬟从裴府走了出来。
二夫人一见那人,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红,红绡?你不是…”
二夫人今日没带红绡的原因就是红绡跟她告假,说生了病,不宜在主子面前伺候,她也差人去看了,说红绡病的严重,连床都起不来了,她这才放过红绡,没成想,现在她能出现在这里。
红绡跪在地上,看了裴云枝一眼,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小姐,奴婢有罪,还请责罚!”
那晚,她去给二夫人请相爷时,就从那个差点被撞到的小厮那里得了一个消息。
大小姐不是真正的大小姐,而是一个冒牌货。
回去先是得了一番责骂,后又将消息告诉二夫人,二夫人不知怎么就起了杀人的心思。
与裴夫人身边的湘嬷嬷三番两次联手,都未曾得手。
还被裴云枝发现端倪,将红绡捉了去,一番审问,得了真相。
自然,他们是不敢将裴云枝不是大小姐的事情说出来的。
其中原因,裴云枝暂时能够拼凑出一个大致真相,但没人愿意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至于之前逼问谢实,是因为裴云枝想知道突然出现在刺杀现场的谢实,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但谢实好像就是刚好出现,刚好遇上这事了一般。
二夫人被绿俏扶着站起身,到了此时,她竟不觉得怕了,死死盯着裴云枝:“你和你娘,都该死!”
“住嘴!你个疯妇,胡说什么?”齐偄紧赶慢赶,才从外面赶回来,今日与裴折雪争吵一番,他愤闷不已,原本只是随意散散心,结果就这么点功夫,他这二夫人就能给她留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裴云枝不愿搭理这两人,她做不到当街杀人,但也没打算放过这两人。
更何况,那位二夫人,也不过是个被利用的蠢货。
想起那个今日无端上门提亲的谢实谢不易,裴云枝不由有些烦闷。
“阿枝!”
听见熟悉的声音,裴云枝抬起头,就看见一张与她有些相像的脸庞。
裴折雪担忧地看着她,她一直站在门后,听着裴云枝与那个二夫人的言语,本打算在裴云枝没有应对之策时再出去搭救,好让裴云枝对自己的态度再好一些,可惜裴云枝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阿枝,对不起!”裴折雪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裴云枝微微摇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对母爱没什么期待,也不觉得裴夫人这样做就有什么错。
人性本就自私!
“夫人,明日我就离开裴府,这些日子叨扰了!”
裴折雪猛地抬起头,急切地抓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就不能多留些时候吗?”
等看到裴云枝漠然的眼神,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将裴云枝的胳膊抓出红印,慌忙松开后,轻声道:“好!”
“你真要走啊?能不能带上我?”
萧箬坐在被改名为客似云来的自家酒楼三层露台上,楼下行人来来往往,又匆匆忙忙。
裴云枝拍开萧箬抓住她胳膊的手指,决绝道:“不行!”
谁知萧箬更加得寸进尺,抓住裴云枝的衣袖,摇摇晃晃:“云枝,你可怜可怜我吧!我长这么大可还没出过京城呢!”
裴云枝推开萧箬,从她手心中抽出自己的衣袖。
“萧箬,你家人都在盛京,好好陪着她们,过两年,找个富贵人家嫁了,这就是你的人生。”
“而我和你不一样,或许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不是裴云槿,这里也不是我的家。”
“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我偶然还是能梦一些,我得去找找我的家在哪!不是去游玩的!”
“我知道你不是裴云槿,你和她不一样。”萧箬的眼眶里已经蓄着眼泪:“虽然咱们才认识不久,但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们真的很像,怎么就没和她成为好朋友呢?”裴云枝笑着,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哪里像了?”萧箬擦了擦眼角,将帕子扔给裴云枝。
裴云枝收起帕子,觉得有些怅然,自来到盛京,她就认识萧箬这么一个同龄人,眼看就要离开,她竟有些不舍。
“萧箬,以后等阿槿回来了,你们好好相处,阿槿性格跟你一样,不是个有坏心思的人。”
萧箬转了身,不再看她:“要走就走嘛!你这是托孤呢?”
没理会萧箬的信口胡诌,裴云枝自顾自喝了一口酒,是今年春才酿的桃花酿,因为时间短,所以口感略微有些苦涩。
“你跟她是亲姐妹吗?你们长得这么像,肯定是吧?”萧箬转过身,看着裴云枝,继续道:“那你的家为何不在盛京城呢?”
裴云枝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那些事情,我还不想探究太多,暂时只想找到我梦中的舅舅。”
自从梦到舅舅之后,她总觉得舅舅想让她去做什么事情,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那就去吧!”萧箬举起酒杯:“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回来看我!”
裴云枝也举起酒杯,笑道:“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暮色里,对着月亮,两只小巧的酒杯碰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