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你?”
谢实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突然跳了起来。
“裴云枝!”
他又沉默着坐下,没再看她,像是没人要的小狗。
“你果然把我忘了!”
裴云枝猛地抬起头:“你认识我?”
谢实将胳膊放在石桌上,用手掌撑着脑袋:“若你答应与我成亲,我就告诉你!”
“无聊!”
裴云枝站起身,转身离开院子,独留谢实还坐在桌前,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
谢实嘴角含着笑意,眼中满是失落。
春归院里,裴折雪一见到裴云枝走进来就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
“那位谢大人没为难你吧?”
裴云枝摇头:“没有!”
“那他有没有欺负你?”
裴云枝无奈道:“没有!”
裴折雪黯然坐回椅子上,轻声道:“那就好!”
两人之间的相处不算融洽,但每次裴云枝陪在裴折雪身边,就是静静坐着,裴折雪也很开心。
谢实才走,裴府门口又来一波上门提亲的。
裴云枝听到消息,手中握着那柄样式古朴的匕首,就那么站在门口,没放一个人进去。
那个被请来的官媒,战战兢兢想上前说句话,在裴云枝亮出匕首后彻底歇了心思,只是这桩婚事说不成,她说不得回去就要吃些挂落了。
遇上这么个主,两家结亲不成,肯定是结仇了,家里长辈也没人出来管管,实在不像话。
媒婆在裴府门口徘徊了很久,惹来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大多都指指点点,并没有多少恶毒言语。
见实在没有开口的机会,只能打道回府的媒婆被裴云枝喊住。
“回去告诉晋王,这门亲事谁定的找谁去,还有若是沈轻轻再来欺负我朋友,让她做好断头的打算。”
媒婆没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在说什么大话,今日她能胆大包天将晋王请来的官媒拒之门外,说不定日后那些再大胆一些的事情也是做得出来的。
裴府门口终于清净了。
正当裴云枝准备转身进府时,门外来了一辆马车。
她停下脚步,朝着马车看去。
只见车上下来一个被人搀扶着的夫人。
她面色苍白,好似被风一吹就能倒。
被丫鬟搀扶着往前走了几步后,像是没有力气再走下去,索性直接跪在了裴府门口。
裴云枝刚想问那人是谁,身后丫鬟朵儿上前给她介绍道:“小姐,那位就是相爷的二夫人。”
裴云枝眯眼看去,指尖不自觉摸上那柄匕首。
“朵儿,你们那位相爷为何不与夫人和离,给他这位心尖尖上的宠妾让道?”
朵儿愈发恭敬:“奴婢不知!”
裴云枝往前走了几步,正要下台阶时,被身后的朵儿轻轻唤了一声:“小姐!”
她停步后,又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在二夫人面前。
那位二夫人的脸色苍白,跪在后身体颤抖不止,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能沁出眼泪。
“妾身给夫人请安,求夫人给妾一条活路!”
刚刚散开的人群见有热闹又围了上来,在周围指指点点。
裴云枝微微勾唇,原来是个来玩心眼的!
二夫人在人群的注视中,努力让自己跪地更笔直一些,又摇晃不定,更加显然虚弱不堪。
迟迟没等来回应,二夫人抬起头,就见裴云枝嘴角噙着笑意,眼神冷得如同冬日白雪。
她打了个激灵,跌落在地上,手心已经碎石割破,更加楚楚可怜。
“大小姐,您这是作甚?二夫人是来求夫人原谅的,您怎的还这样欺辱她?”
开口的丫鬟不是红绡,名唤绿俏,早已跟着二夫人跪下,这会已经将二夫人扶正,心疼地二夫人的手握在手中,轻轻吹着,替二夫人止疼。
面对指责,裴云枝依旧面色如常,只用周围能听清的声音道:“这位夫人,这就是你求人谅解的态度吗?还是说你做出这样一幅娇弱模样就是你有理?”
“还有这位婢女,你家夫人自己摔在地上,就因为我离她近,就要将这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这是什么道理?”
一片树叶落在地上,被裴云枝一脚碾碎。
“裴府孤儿寡母这么多年,大家有目共睹!丞相大人宠妾灭妻,作为既得利益者,你有什么资格求我们原谅?”
“还是说,觉得裴府好欺负,就想将我们踩进泥里?”
二夫人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绿俏涨红了脸,恨声道:“谁不知道裴夫人不检点,生下你这么个…啊…”
绿俏捂着脸,半张脸火辣辣地疼,这会已经悄悄肿了一大片。
“你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说主子的是非?”
裴云枝拿出帕子,轻轻擦着手,那丫鬟脸上的脂粉太厚,一巴掌下去就有好多脂粉粘在她的手上,她实在太嫌弃,才没打她第二巴掌。
“我是姓裴,可那又如何?这话相爷都没有说过,轮得到你一个下人指手画脚?”
“难不成相爷还喜欢戴顶绿帽子招摇过市了这么些年?”
周围议论声小了一些,许多人都闭上了嘴,只听只看,不说。
二夫人在这之后,终于有了些动作,她拿起帕子,轻轻捂在眼睛上。
“大小姐,我知道我对不起夫人,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该将那由身边忠仆制成人彘扔在我的院中!”
“人彘?”
周围看热闹的人惊恐地往后退了好些,才稍稍站定,心里怕的厉害,可还是不愿就此离去。
二夫人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捂着胸口,干呕起来,纤弱的身子更加摇摇欲坠。
裴云枝冷眼看着二夫人,将她眼中自觉藏匿很好的狠毒瞧的明明白白。
“忠仆?好一个忠仆!难为你将那么一个背主的玩意唤做忠仆!”
“你就不怕她死不瞑目爬回来找你吗?”裴云枝上前一步,停在二夫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与她合谋!刺杀我不成,还将那个白玉印章故意留在那里等我发现。”
“再然后,我没有查探刺客是从哪来的,自然就没有发现那枚印章,你们又当街杀人!故意将那枚印章摆在我的眼前!”
“你说,我说的可对?”
裴云枝站起身,二夫人已经跌落在地上,脸色更加苍白。
周围形势倒转,开始指着二夫人议论纷纷,只有两个丫鬟护在她的身边,瑟瑟发抖。
二夫人强撑着身子,声音愈发虚弱,轻声啜泣:“大小姐,你…怎么能如此说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做出那样可怕的事情?”
妇道人家?
裴云枝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这些年丞相大人对你多有纵容,你掌管相府中馈,怕是早都忘了,你只是一位姨娘,而非正室吧?”
一句姨娘,将二夫人气得身体止不住颤抖,已经很多年,没人在她面前提过这两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