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根烧红的铁丝,直往耳朵里钻。
陈小刀的太阳穴跟着“突突”跳,后颈的异能灼烧感还没褪尽,手腕上的红条又短了一截——刚才给林姐续的十分钟,把他这两天攒的休息时间全搭进去了。
“走!”他攥住林姐发抖的手腕,掌心能摸到她脉搏跳得像擂鼓。
孕妇的蓝条还在视野里晃,黑条退到脚踝就不肯动了,像团化不开的墨。
林姐被拽得踉跄,肚子抵在货架角上,疼得倒吸冷气,却死咬着嘴唇没出声,只把另一只手按在肚子上,指甲在布料上抠出白印。
仓库里乱成一锅沸粥。
穿貂皮的胖子撞翻了茶桌,寿时券像雪片似的飞;瘦老头扑在地上抓纸,被西装男一脚踹开,额头磕在水泥地上,血珠顺着皱纹往下淌。
阿九的皮鞋声“哒哒”响,每一步都踩得陈小刀心脏发紧——那声音从二楼楼梯口开始,现在已经到一楼中间,离他们只剩五排货架。
“往左边!”林姐突然拽他胳膊,声音带着哭腔,“老耿说过,纺织厂仓库有排报废缝纫机,后面有个通风管道!”她的手指指向西北角,那里堆着几台锈迹斑斑的机头,铁皮外壳上还沾着暗褐色的油垢。
陈小刀瞥见那边墙角有个黑影一闪——是哑巴守卫,他背贴着墙,胸口“007”的刺青在红光里泛着青,正用食指戳了戳手腕,又比了个“十”的手势。
十分钟。
他想起老耿临死前咳着血说的话:“黑市的警报连的是平台服务器,十分钟够他们调三波人过来。”喉结滚动两下,陈小刀把林姐往缝纫机后面推,自己挡在外侧。
林姐的指甲掐进他手背,他却觉得疼得不够——疼能让他清醒,不至于被阿九的电击棒戳中时腿软。
“抓住那孕妇!”穿黑西装的手下吼了一嗓子,声音撞在铁皮货架上,震得头顶的灯泡直晃。
两个壮汉从两侧包抄过来,左边那个剃着板寸,右耳缺了块,右边的胖得像堵墙,手腕上的骑手手环还没摘,LED灯红得刺眼。
陈小刀盯着他们的影子,等板寸的影子先探过来半尺——这是要扑的前兆。
“闭眼!”他低喝一声,异能顺着后颈窜上眼眶。
视野里,板寸的黑条突然倒着走了三秒——那是他用自己的红条换的。
板寸的动作猛地顿住,像被按了暂停键,胖汉没料到队友会停,收势不及撞在货架上,金属货架“哐当”倒了半排,压得寿时券漫天飞。
林姐被吓出抽噎声,陈小刀趁机拽着她往缝纫机后面钻。
通风管道口积着灰,边缘的铁皮卷了刃,划得他胳膊火辣辣的疼。
他回头看了眼,哑巴守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货架缺口处,背对着他们,弓着身子像头护崽的狼。
阿九的电击棒已经亮起蓝光,映得他金丝眼镜一片惨白:“007,你该知道背叛的代价。”
哑巴守卫没动。
他抬起手,用食指在脖子上划了道——那是“死”的手势。
陈小刀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起昨天在巷子里遇见这守卫,对方蹲在垃圾桶边啃冷馒头,见他盯着刺青看,就用手语比“前骑手”。
现在那刺青被血浸透了吗?
他不敢细想,推着林姐往管道里爬。
管道里霉味呛人,林姐的孕肚卡在管口,急得直掉泪:“我、我挤不进去......”
“别怕。”陈小刀蹲下来,让她踩着自己肩膀。
林姐的重量压得他膝盖发软,异能又开始烧后颈——他能看见自己的红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像根被风吹的蜡烛。
管道口终于卡住了林姐的腰,他咬着牙往上顶,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混着林姐压抑的抽气:“刀哥......我疼......”
“快了。”他额头抵着她后背,汗水滴在生锈的铁皮上,“再忍忍,你孩子在等你。”
警报声突然变了调。
陈小刀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平台特有的“围堵完成”提示音,以前他送急诊单时听过,意味着三公里内所有骑手都被锁死定位,成了移动路障。
他抬头,透过管道口的缝隙,看见阿九正仰头看过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两道冷光:“跑?你能跑到哪去?你妹妹的电子钟,还剩四十七小时吧?”
血液“轰”地冲上头顶。
陈小刀的手指抠进铁皮,指甲缝里渗出血来。
他想起三天前,妹妹小月在病床上攥着电子钟笑:“哥,医生说这叫‘时间债’,我拿十年寿命换手术费,划算吧?”可电子钟的数字从“99:59:59”跳到“47:58:23”只用了三天——原来平台的“优化”,是把病人的命往富豪的血管里输。
“小月......”他喉间发涩,突然听见管道深处传来林姐的轻唤:“刀哥!这边有出口!”
他猛地抬头,看见林姐的蓝条突然往上窜了两厘米——是胎动。
孕妇趴在管道另一头,头发上沾着蜘蛛网,却笑得像朵开在阴沟里的花:“他踢我了,踢得好有力气......”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陈小刀回头,正看见哑巴守卫被电击棒按在地上,身体抽搐得像条离水的鱼。
阿九蹲下来,慢条斯理地扯下他胸口的刺青贴布,露出下面新纹的“叛徒”二字,血混着墨汁往下淌:“我说过,黑市的规矩......”
“走!”陈小刀吼了一嗓子,把林姐往出口推。
他最后看了眼哑巴守卫,对方正好偏过头,视线撞进他眼里——那眼神像团快灭的火,却在熄灭前烧出一句话:“带她走。”
管道出口在纺织厂后巷,墙皮脱落的红砖墙上挂着半块“安全通道”的牌子,锈得只剩“通”字。
林姐先爬出去,刚站稳就扶住墙干呕,陈小刀跟着钻出来时,后颈的异能突然剧烈灼烧——他的红条只剩小拇指长了。
“跑!”他拽着林姐往巷子里冲。
身后传来阿九的冷笑:“追!活的孕妇,死的骑手。”脚步声、喊叫声像潮水般涌来,陈小刀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一切,像台快散架的旧摩托,“突突突”地往死里踩油门。
他们拐进第三条小巷时,林姐突然绊了一跤。
陈小刀转身要扶,却看见她背后的墙上投着两个影子——是阿九的手下,举着电击棒,影子像两把刀。
“蹲下!”他扑过去,把林姐压在墙根。
异能在眼中炸开,黑条倒着走了五秒。
两个手下的动作顿住,陈小刀趁机抄起墙角的破砖,砸在左边那人手腕上。
电击棒“啪嗒”掉在地上,蓝光还在闪。
“走!”他捡起电击棒,推着林姐往前跑。
巷子里的路灯忽明忽暗,照见前面有扇半开的铁门,门里堆着旧纸箱,散发着霉味。
林姐踉跄着钻进去,陈小刀刚要跟,后背突然一阵刺痛——是电击棒的余威。
他栽进纸箱堆,听见阿九的声音近在咫尺:“抓住——”
“砰!”
铁门被风刮得撞上,震得墙皮簌簌落。
陈小刀捂着发疼的后背,透过纸箱缝隙往外看——阿九的手下在巷口停住了,其中一个指着手机骂:“平台定位显示他们在三公里外!”
“蠢东西。”阿九的声音像块冰,“那是骑手手环的假信号。”但他没再追进来,只对着空气说:“陈小刀,你妹妹的电子钟......”
“闭嘴!”陈小刀吼了一嗓子,把纸箱堆得更严实。
林姐缩在他旁边,蓝条终于稳定成了蓝色,黑条退到脚腕下,像团被风吹散的墨。
她摸着肚子笑,眼泪却流进了领口:“刀哥,我孩子......他好像不疼了。”
陈小刀摸了摸口袋里的电子钟,数字跳到了“47:32:15”。
巷外的脚步声渐远,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像拉风箱,后颈的异能灼烧感还没退,手腕上的红条只剩指甲盖大了。
“先躲着。”他轻声说,眼睛盯着铁门缝隙外的月光,“等天亮......”
可他知道,天亮不会带来安全。
平台的“优化”还在继续,妹妹的电子钟还在走,阿九的电击棒还在闪蓝光。
而他手腕上的红条,已经短得像根快烧完的火柴。
纸箱堆里,林姐的呼吸渐渐平稳。
陈小刀望着她隆起的肚子,突然想起老耿临死前说的话:“他们要的不是命,是时间。可时间哪有公平的?”
月光透过门缝,在地上投下一道银边。
陈小刀摸了摸后颈,那里的异能灼烧感突然变了——不是疼,是痒,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他盯着自己的红条,突然笑了,笑声轻得像片灰:“公平?那就让他们看看......”
巷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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