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丝顺着伞骨滑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晶莹的水珠滴在陈小刀的鞋尖，那股凉意透过鞋底，让他的脚趾都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他静静地站在电动车旁，手环的震动透过防水套，如同一把尖锐的小锤，一下一下地刺进腕骨，那震动的触感强烈而清晰。
订单详情里的三条进度条还在视网膜上跳动，72小时、3天、14小时——和李站长上周给他看的测试单分毫不差。
那进度条闪烁的光芒，在昏暗的雨幕中显得格外刺眼。
玫瑰园...他低声念出地址，背心泛起阵阵凉意，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盯着他。
今早送蛋糕时，那栋别墅的铁艺门上挂着私人领地，擅入者后果自负的警示牌，在雨水的冲刷下，警示牌上的字迹显得格外狰狞。
围墙顶端的摄像头转得比蜂鸟翅膀还快，发出嗡嗡的声响，像一只不知疲倦的机械昆虫。
现在平台又派同方向的深夜单，绝不是巧合。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配送箱，手指触碰到金属外壳，那冰冷的触感如同一道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凉得刺骨。
直觉告诉他，这箱子里藏着比热食更危险的东西。
修配厂的灯在巷口晃了晃，昏黄的灯光在雨幕中摇曳不定，老周的三轮摩托突突响着冲过积水，车轮溅起的水花打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后斗里堆着半人高的骑手手环残骸，那些残骸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陈小刀跨上电动车，车头灯照亮墙上老周修配，专解手环疑难的褪色红漆，那红漆在灯光的映照下，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是他跑单半年才打听到的秘密：全北城的骑手都知道，平台的手环坏了不能送官方维修点，但老周能拆，能修，还能说点不该说的。
小刀子？老周掀开头上的塑料布，银发沾着雨水贴在额角，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发出细微的滴答声。这时候来？又摔车了？
不是车。陈小刀把电动车停在修配厂门口，雨水顺着裤管流进鞋里，那种湿冷的感觉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手环。他撸起袖子，黑色的智能手环正随着心跳规律震动，那震动的频率仿佛和他紧张的心跳同步。
您说过，这玩意儿能偷数据。
老周的瞳孔缩了缩。
“嘎吱，”他转身推开锈迹斑斑的铁皮门，一股机油和焊锡的气味混着雨水涌出来，那刺鼻的气味让陈小刀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工作台上方挂着二十多个被拆解的手环，电路板像被剥了皮的蜈蚣，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那冷光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坐。老周拽过张木凳，指甲缝里的黑渍蹭在凳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说具体的。
陈小刀把早上李站长的测试单、客户手机屏保的倒计时、还有现在这单备注里的进度条全倒了出来。
老周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抄起放大镜凑到手环上：平台去年换了三代芯片，你这只是四代。
他用镊子挑起一块指甲盖大的模块，看见没？这玩意儿叫生命锚，连在心率传感器和GPS上。
他嗤笑了一声，镊子尖轻轻一碰模块边缘，红色警报灯立刻在手环表面闪烁，那闪烁的灯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如果烧了，会连带着你的腕骨一起熔成渣。
那屏蔽信号呢？陈小刀想起叶真真提过铅能隔绝电磁辐射，用铅板裹起来？
老周放下镊子，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上个月有个跑夜单的小子，送化疗药时用铅衬保温袋——
他敲了敲工作台，发出沉闷的声响。平台定位直接跳成火星，后来那小子被骂了三天，可你猜怎么着？他压低声音，他的倒计时愣是没跌。
陈小刀的手指在裤腿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敲击声在安静的修配厂里显得格外清晰。
铅衬保温袋...他送中药时用过，客户特别交代防辐射，现在还塞在电动车前筐里。
谢了周叔。他站起来，雨水从衣角滴在满地的螺丝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这单...我得接。
老周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摸出个黑色布包，塞到他手里，那布包带着体温，混着机油味，触感温热而粗糙。
里面是铅箔纸，裹严实点。布包带着体温，混着机油味，要是看见黑条...他欲言又止，能不逆就别逆。
出修配厂时雨更大了，密集的雨点打在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无数颗小石子砸在身上。
陈小刀把铅箔纸塞进配送箱夹层，又套上铅衬保温袋，最后用防水绳捆了三道，那绳子摩擦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
路过便利店时，他瞥见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左眼尾的黑条已经爬了半指长，像条吐信的蛇，那黑条的颜色在玻璃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深沉。
订单时间显示23:00，现在刚20:30。
他把电动车停在玫瑰园三公里外的废弃工地，雨靴踩过碎砖发出咔嚓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工地上回荡。
此刻，陈小刀心中充满了矛盾。
一方面，他对这个神秘的订单充满了好奇，那些异常的进度条、未知的危险数据，像一只无形的手，不断地吸引着他去揭开真相；另一方面，他也清楚地知道，砸开配送箱查看芯片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但最终，强烈的好奇心和想要解开谜团的决心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抡起箱子砸向水泥墩。
咔——
金属撕裂声混着雨声炸开，那声音震得他耳朵生疼。
陈小刀蹲下身，看着从裂缝里露出的银色芯片，那芯片在雨水的冲刷下，闪烁着清冷的光。
他的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仿佛一只小鹿在胸膛里乱撞。
他扯下保温袋裹住芯片，手机立刻弹出信号异常的提示，那提示音尖锐而刺耳——平台的定位点在地图上疯狂闪烁，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灰点。
几乎是同时，手环震动得几乎要挣脱手腕，那强烈的震动让他的手腕都有些麻木了。
他点开消息，异常订单已标记的红底白字刺得眼睛生疼，下方备注：请立即前往玫瑰园完成配送，超时将扣除30日寿命。
扣吧。陈小刀把芯片塞进内衣口袋，雨水顺着后颈流进领口，那股凉意让他打了个哆嗦。老子今天偏要看看，你们到底要这玩意儿干嘛。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骑手参与这种危险订单或者接触到某些危险数据时，身体就会出现一些特殊的反应，左眼尾的黑条就是一种警示标志。
它代表着骑手正陷入一个巨大的危险漩涡中，黑条越长，危险就越大。
叶真真的消息是在21:58发来的。
她约在老地方——巷口的24小时便利店，玻璃上蒙着水汽，她的身影在里面晃了晃，像浸在水里的鱼，那模糊的身影透着一种神秘的美感。
查到了。她把手机推过来，屏幕亮着医院核心数据库的转账记录，那屏幕发出的蓝光在昏暗的便利店里显得格外刺眼。
每笔寿时充值的附言都是骑手编号。她的指尖在骑手0729上顿住，而你配送箱里的芯片，序列号后四位
陈小刀摸出芯片，雨水在金属表面凝成小水洼，那小水洼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0729。
便利店的冷气机突然发出嗡鸣，那声音在安静的便利店里显得格外突兀。
叶真真的手指攥紧手机，配送箱是移动基站，芯片收集骑手的生命数据，再通过医院转到富豪账户——她的声音发颤，小甜的倒计时暴跌，就是因为有人买了她的寿命。
所以这单...陈小刀拍了拍怀里的保温袋，是平台在测试新一批基站，看屏蔽后数据还能不能上传。
叶真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力度让他的手腕有些生疼。他们发现了。她指向窗外，我的追踪器显示，三辆无牌车正在往这边开，两分钟后到。
陈小刀的左眼猛地刺痛，那刺痛感像是一根针猛地扎进眼睛里。
黑条已经爬到眼尾，像团化不开的墨，那浓郁的黑色透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他扯下保温袋塞进叶真真怀里：去医院，调监控，找充值记录的纸质存档。
你呢？
我引开他们。他摸出电动车钥匙，雨刮器在车灯前划出两道水痕，那水痕在灯光的映照下，像是两条银色的丝带。记得...别用异能。
叶真真的回答被雨声吞没。
陈小刀拧动电门，电动车冲进水幕里，那溅起的水花在灯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后视镜里，三盏白光灯刺破雨雾，像三头择人而噬的野兽，那刺眼的灯光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恐怖。
他的左手按在内衣口袋的芯片上，铅箔纸硌得皮肤生疼，那疼痛的感觉让他更加清醒。
右眼的倒计时显示：13小时57分。
而左眼的黑条，终于漫过了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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