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蹲在炭盆前，笔尖在竹简上洇开一团墨渍。
案角的铜漏滴得人心慌，已经是刘备那边第三封催促密信了，孙乾昨日特意捎话，说玄德公等得眼皮直跳。
“偷塔...偷塔...”他对着跳动的炭火星子嘀咕，指尖无意识敲着桌沿。
按游戏里的套路，偷塔就是绕后拆对方防御塔，放现实里该是夜袭薄弱点才对。
可刘备军现在被曹操压在汝南，真要偷塔...他突然眼睛一亮，蘸了蘸墨汁写道：“今晚偷塔=巽位点火 风向助攻。”
巽位是东南方，最近许都风向偏北，东南方点火的话...陆离勾了勾嘴角。
他特意把偷塔解释成巽位点火，就是要让刘备军往东南方扑空，那边是曹操新筑的草料场，可守卫足有三百人，就算真烧起来也难成事。
等刘备发现上当，顶多骂他两句，总比之前袁军要团灭害信任度掉5强。
竹简刚卷进木筒，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陆离手一抖，木筒当啷掉在地上。
抬头正撞进荀彧含笑的眼，这位尚书令不知何时站在檐下，广袖被夜风吹得翻卷，手里还提着半壶酒。
“陆卿又在写什么妙文？”荀彧弯腰拾起木筒，指尖恰好划过巽位二字。
陆离喉结动了动。
荀彧素来看重文书，若被发现这是给刘备的密信...他急中生智：“回令君，是给子廉的戏言。说今晚若起东南风，不妨在巽位试新火折子。”
“巽位...”荀彧摩挲着竹简上的字迹，目光突然亮起来，“《说卦》有云巽为风，陆卿这是暗合易理？”他也不等陆离回答，将木筒递还时压低声音，“某明日要见丞相，这火折子的妙处...不妨与某细说？”
陆离接过木筒的手直冒冷汗。
他看着荀彧转身离去的背影，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老头不会真信了什么五行玄机吧？
三更梆子刚响，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陆离刚摸黑点亮烛台，门就被人砰地推开。
孙乾裹着一身寒气冲进来，腰间玉牌撞得叮当响：“陆大人好手段！”
“公祐这是？”
“这是拿我们当试验兵！”孙乾拍案，案上茶盏跳起来又摔下，“你说偷塔=巽位点火，我军昨夜摸到汝南东南方，”结果...他突然顿住，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结果那处营寨竟真有曹军新运的粮草！火一点就着，烧得连军旗都不剩半幅！”
陆离手里的烛台晃了晃，蜡油滴在指节上也不觉得疼。
他想起荀彧说的巽位为风，想起东南方那三百守卫，难道刘备军去的时候，守卫刚好调走了？
“陆大人？”孙乾的声音突然软下来，“玄德公说，你这密信比军师的卦象还准。”他从怀里掏出个锦袋推过去，“这是玄德公赏的蜀锦，下次...还望大人多费心思。”
陆离盯着锦袋里泛着光泽的红绸，喉咙发紧。
他分明想写假情报，怎么就成真了？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刘备信任度 15（当前62）。
他盯着那串数字，差点笑出声，合着他越想坑人，两边信任度涨得越快？
第二日晌午，张辽的战报送到司空府。
陆离正跟着主簿抄文书，就见许褚掀帘进来，虎目圆睁：“陆大人，主公叫你去演武场！”
演武场上，曹操踩着新夺的营寨木栅，手里举着半面烧残的敌军旗帜。
张辽立在他身侧，甲胄上还沾着草屑：“末将按原计划从南面出击，不想敌军早撤了。这空营倒成了我们的落脚点！”
“妙！”曹操大笑着拍陆离肩膀，震得他差点栽进草堆里，”你说偷塔即夺其根本，某一开始还琢磨什么是塔，如今才明白，这营寨就是敌军的根本！”他转头对张辽道：“文远将军，明日犒军，把陆卿的酒坛换最大的！”
陆离望着曹操发亮的眼睛，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分明是想让刘备扑空，结果张辽从南面出击，刘备从东南面烧营，两边错着位把曹军的局给补全了？
系统界面的曹操信任度已经跳到98，他摸着发烫的耳垂。
夜色再次漫过许都时，王甫缩在记室拐角的阴影里。
他望着陆离小屋的灯火，对身后亲卫低语：“盯紧了，他每回写密信，你就跟去南门。”亲卫点头要走，他又补了句：“莫让荀令君知道。”
转过街角，王甫径直往尚书令府去了。
荀彧正在庭院里看星象，广袖沾了露水也不在意。“令君，陆离最近频繁与南门细作接触。”王甫压低声音，“某怀疑他...”
“怀疑什么？”荀彧望着北斗七星的方向，嘴角勾出一丝笑，“他写袁军要团灭，结果颜良真被云长斩了；他说偷塔=巽位点火，结果敌军粮草烧了，营寨也得了。”他转身时，月光正好落在脸上，“王主簿且看，这样的细作，是该杀...还是该用？”
王甫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
他望着荀彧重新望向星空的侧影，突然觉得这许都的夜，比往年更难琢磨了。
陆离在小屋里翻出新的竹简。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的一声，惊得他手一抖。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孙乾求见（紧急）。
他望着案头空白的竹简，突然想起荀彧说的乱世里哪有真正的安静，看来，下一封密信，又该琢磨怎么帮倒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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