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压抑的呼吸,令人窒息。
李翠花面色阴沉如墨,目光仿若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射向陈大军,字字带刺地质问道:
“英子生死未卜,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儿和老三套近乎?以前你不是最瞧不上老三,撺掇英子和娘家断关系,还让她别认这个弟弟,说他是个不务正业的混混吗?”
陈大军心里“咯噔”一下,眼神慌乱地躲闪着,如同被当场抓住的小偷。深知理亏的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强装镇定地转移话题,佯装关切地看向李翠花,挤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妈,先别提这些了。当务之急是您和英子啊,您为了英子遭这么大罪,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英子的医药费我肯定包了,一定给她用最好的药,让她快点好起来。对了,妈,您的医药费都交了吧?瞧您吐了这么多血,可得好好补补啊,我做女婿的应该好好孝敬您一下。要不这钱就由我来出吧?”
这话出口,他就后悔了,心里暗暗咒骂自己嘴贱,可话已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没想到李翠花毫不客气地把手一伸,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好啊。不管怎么样,英子都是我养大的,你们出这个钱也正常。何况我这伤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被你大舅子和你媳妇连累的,你们就当为你们的老岳父赎罪了。”
说着,她伸出五根手指,指尖微微上扬,“500块吧,我这住院费300,剩下的我就勉强买点补养品喝喝,不够也就将就着吧。”那姿态,仿佛这钱是她应得的,而且还不怎么满意。
陈大军满心懊悔,肠子都快悔青了,心里疯狂吐槽自己:“500块呀!我干嘛要说这话。”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老三,老三似笑非笑的表情,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戳进他的心窝,让他愈发不自在。
陈大军内心天人交战,手心沁出冷汗,一方面心疼钱,另一方面又怕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犹豫再三,他咬着牙,颤抖着双手从包里掏出五张崭新的100元大钞。
这钱一亮相,仿佛一块磁铁,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尤其是王建国,眼睛里满是贪婪,仿佛那钱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就等着伸手去拿。
小宝眼疾手快,像一只敏捷的小豹子,一下子把钱抢了过来,转身放到李翠花手里,脆生生地说:“给你,妈!”李翠花轻轻拍了拍小宝的手,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还是我老儿子贴心。”
这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陈大军脸上火辣辣的,钱都拿出来了,却没落着一句好话,他忍不住小声嘟囔,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满:“这钱可是我出的。”
王建国眼睁睁看着钱被李翠花拿走,急得跳脚,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声嚷嚷道:“这么多钱,哪能让你一个老娘们拿着?赶紧给我,我一会儿去给你交医药费,再给你买俩茶叶蛋补补。”
提到茶叶蛋,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露出一副肉疼的表情,仿佛这是一笔难以承受的巨大开销。
老三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感觉自己好像重生错了地方,眼前的一切全然不似前世。
在他记忆里,后妈李翠花向来要强,别说是别人的钱,就算是亲爸王建国的,她也从不主动伸手要,刚强了大半辈子。
可今日这情形,让他不禁皱紧眉头,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衣角,眼神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李翠花冷冷一笑,动作利落地把钱塞到屁股底下,身体还重重地压了压,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笑话,我这辈子都没看到你买的一个蛋皮。指望你买的茶叶蛋,还不如指望公鸡会下蛋。”
说完,她看了看小芳和小宝,接着说:“我啊,虽然没个疼我的丈夫,继子女也不成器,但我有懂事的老儿子和小闺女,有他们在,以后想吃苦都不可能。”
王老三听到这话,加重了抠手指的动作。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王建国看了一眼陈大军,权衡一番后,决定先不跟李翠花计较,脸上立刻堆满谄媚的笑:“还是我女婿孝顺啊,咱不跟这老娘们一般见识,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说完,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大军手里的黑包,喉结上下滚动,手在裤腿上蹭了又蹭,掌心的汗水把裤子都浸湿了,心里盘算着:住院费给了500,那大闺女的3000块,怎么着也得给5000吧。
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钱,王建国瞬间不气了,眉毛高高扬起,脸上笑开了花,那笑容扭曲得让人作呕。
这副德行让陈大军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王老三在一旁看着,也满心厌恶: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没出息的亲爸。
刘桂兰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在众人脸上来回扫视,活像在打量猎物:“亲家公,英子是我们家儿媳,按理说你们家老大伤了我儿媳妇,这钱我们真不该出。可我们家大军心善仁义呀,交医药费这种小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
那3000块钱可是她辛辛苦苦攒的棺材本儿,如今为了儿子,不得不硬着头皮拿出来。
至于多出来的那500块,她心疼得直抽抽。
她觉得老王家的人都不要脸,一个个掉进钱眼里了。
刚刚看到那老太婆把钱收起来,她差点冲动得直接抢回来。
但为了儿子的未来,她只得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钱已经出了,可别再结仇,大不了以后加倍讨回来。
想到这里,刘桂兰的目光不自觉的就打量起王老三,眼神里满是怀疑与探究。
她心里暗自嘀咕:这人看着普普通通,跟二流子没两样,真有传说中那么出息?他和后妈的关系,也不像传言说的那样啊。这老太婆说话夹枪带棒的,却唯独对王老三处处维护,王老三的眼神还老是往李翠花那儿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