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内门,藏于主峰腹地,山势盘旋如卧龙,灵脉密布,钟鸣昼夜不绝。
沈孤戾被带入内门时,脚下浮光掠影,灵纹隐现。他记得这条路,前世曾三次踏入,第一次为弟子入选,第二次为入婴晋阶,最后一次——是被放逐时,踏着血迹走出山门。
如今重返,早已物是人非。
引他入门的长老姓章,号“章明道”,是内门执事之一,为人宽和,但心思深沉。他打量着沈孤戾,语气温润:
“你是第一个以‘灵纹初现’之姿入门的弟子,师尊那边早有耳闻。”
沈孤戾低眉顺应:“弟子愚钝,不敢自夸。”
“好,记得这份谦逊。”章明道点点头,手中一挥,一枚玉简飘入沈孤戾掌中,“这是内门功课《观元诀》,为引元聚气、通经炼骨之要法,你资质不俗,若能速通三篇,可拜入亲传。”
沈孤戾接过玉简,掌心微紧。
前世他初入内门时,这本《观元诀》他用了三月才通一篇;如今再看,简直是孩童入门读物。
他不屑显露,却也明白,这些小步,正是登天的基石。
入夜。
沈孤戾被分至内门西侧小院居住,这处院落空荡简朴,却也安静清幽。刚踏入时,门上封着一张退灵符,显然前一任住客出过事。
他不在意。
一个可以吸引段无厄注意的地方,才正好适合他布局。
他在桌前坐下,将《观元诀》置于桌案,翻开那一页,目光扫过符文,仅一炷香,便将整部口诀融于心海。
他不是在修炼,而是在等待。
果然,未过片刻,院门轻响。
“沈栖。”
熟悉的声音,温润如风。
他起身打开门,眼前之人白衣胜雪,正是——玉衡真人。
沈孤戾心跳微顿,却未显露,平静行礼:“弟子拜见师尊。”
玉衡轻轻点头,目光落在院中那盏早已熄灭的青灯上,忽然问道:“昨夜,可曾借灯窥气?”
沈孤戾一瞬紧张,但面上却装作不解:“弟子……不懂师尊之意。”
玉衡静静看他数息,忽而轻笑,转身走入屋内,指尖一挥,将桌上的《观元诀》翻开,道:
“你这页笔触,已有魂力凝聚痕迹。”
沈孤戾心头一震。
魂力?他明明未泄一丝灵识波动,玉衡却仍觉察分毫。
“你……是不是恢复了些前缘记忆?”玉衡突然问。
这句话如利刃划过寂静。
沈孤戾呼吸一窒。他不知玉衡试探是真是假,只能低头,道:“弟子自小体弱,偶有梦魇之像,或是残念扰心罢了。”
玉衡未追问,只转身拂袖离去,临出门前却忽道:
“若梦中有杀意,记得稳住心神。”
“你是我的弟子。”他说,“我自会护你到底。”
门扉合上。
沈孤戾立在原地,良久无语。
夜色如墨,星海无声。
沈孤戾重又坐回桌前,抚着那页《观元诀》,目光如冰:
“他知道了。”
“甚至……他早就知道我不是‘沈栖’。”
可他为何不揭破?为何一次次庇护?前世所有冷眼与沉默,若都非弃他不顾,那究竟是因何苦衷?
沈孤戾将这些疑问按入心底。
当下更急迫的,是另一件事:
他已重生,那真正的“沈栖”魂魄……去了哪儿?
这一世,他若再不解开真相,自己便不是逆天,而是再堕轮回。
他低声呢喃:
“若天倾我命……”
“那我,便扶正这天。”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