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缺撞开破屋木门时,后颈锁魂引的灼痛几乎要烧穿皮肉。
他反手将门闩扣死,指甲在木门上抠出几道白痕——赵严的骂声还在杂役院回荡,混着狱卒皮靴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像根细针直扎耳膜。
草席上擦剑的老人抬头,浑浊的眼突然凝成两把淬毒的刀。
林渊的铁剑在他掌心转了半圈,剑鞘上暗纹与陈缺后颈淡金印记交相辉映的刹那,老人握剑的指节猛地暴起青筋。
您见过这标记?陈缺踉跄着扑到草席边,从怀里抖出抄着古字的碎布。
碎布上星轨图被他攥得发皱,地道石壁的刻痕和系统里的禁术残篇对上了,李伯说过...
镇狱碑下的东西,比腐骨煞凶百倍。林渊打断他,声音像锈了百年的铁链。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碎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星轨图上,晕开暗红的花,赵严他们要的不是镇邪,是......
哐当!
窗外传来巡夜狱卒的铜锣响,陈缺浑身一僵。
赵严的嗓门跟着炸起来:那混球要是敢跑,扒了他的皮去喂邪祟!声音近得像是贴着窗纸,陈缺甚至能听见对方腰间铜钥匙串碰撞的脆响。
他反手捂住林渊的嘴,另一只手按灭油灯。
黑暗里,老人的呼吸扫过他手背,带着铁锈味:子时,乱葬岗。
陈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赵严为什么突然发狠?
地道里的星轨阵和锁魂引到底藏着什么?
还有林渊咳出来的血,还有剑鞘上的暗纹......
明白。他松开手,摸到短刀刀柄上的老茧,但在那之前,我得有自保的本事。
系统面板在他脑海里自动展开。
属性栏的力量值停在17( 2),寿元条却只剩青灰色的细缝——上次硬拽铁栅耗了三天寿元,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像有人拿针在骨髓里挑。
天罡剑法。他咬着牙调出武学列表,指尖停在那行泛着金光的字上。
系统提示音冷冰冰的:【需消耗十年寿元灌注速成,当前寿元剩余:二十三年零七个月】
十年。
陈缺喉结动了动。
这意味着他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可要是让镇狱碑下的东西跑出来,整个大凉城的人都活不过这个月。
灌。他闭了闭眼,后颈锁魂引突然泛起热流,像有人往他血管里倒滚油。
第一式星陨挥出时,他差点栽倒。
木剑磕在破屋梁上,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
林渊在黑暗里没说话,只听得见剑鞘与草席摩擦的沙沙声——老人大概在笑他笨拙,可陈缺顾不上这些了。
他盯着熟练度面板上跳动的数字,一遍又一遍地挥剑。
汗水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摔成八瓣。
第三天寅时,他终于能连贯地使出三式。
木剑划破空气的尖啸声里,他听见系统提示:【天罡剑法·入门(1/100)】。
不够。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寿元条已经缩进十九年。
木剑换成铁剑的刹那,掌心被震得发麻,可这次他没踉跄——力量值不知何时涨到了19( 4),肌肉里像窜着活蹦乱跳的小蛇。
第七天深夜,陈缺正对着月亮练第七式破邪。
铁剑嗡鸣如龙吟,剑尖挑落半片残月的清辉时,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天罡剑法·小成(57/100)】。
他抬头,看见自己在墙上的影子——背挺得像杆枪,剑尖垂着的寒光比狱卒的鬼头刀还利。
咚!
一声闷响从丙字号牢房方向传来。
陈缺的剑唰地入鞘,耳膜捕捉到更细碎的响动:铁链拖地的哗啦声,腐肉剥落的黏腻声,还有某种不属于活物的低嚎。
他抄起铁剑往外冲,夜风卷着腐臭灌进鼻腔——那味道比平时的腐骨煞浓了十倍。
月光下,丙字号牢房的铁栅栏正在扭曲,十几道青灰色身影从缝隙里挤出来,最前面那个的脑袋歪在肩上,眼眶里的绿火比寻常邪祟亮了三倍。
煞将。林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缺回头,看见老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铁剑已经出鞘,剑身上的暗纹与他后颈锁魂引同时泛起金光,这是腐骨煞的头目,普通手段伤不了。
青灰色身影越逼越近,最近的那个已经扬起了骨爪。
陈缺握紧剑柄,天罡剑法的剑招在他脑海里自动流转。
他能感觉到体内有团火在烧,那是寿元燃烧换来的力量,是熟练度堆砌出的本能。
来得好。他低喝一声,铁剑离鞘的瞬间,月光被劈成两半。
陈缺的铁剑劈开月光的刹那,天罡剑法第七式破邪如活物般窜入骨髓。
寿元燃烧的热流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每一剑都像抽干半管骨髓,可肌肉记忆比大脑更快——这是七天里挥剑三千次堆出来的本能。
为首的煞将骨爪带起腥风,绿火翻涌的眼眶锁定他咽喉。
陈缺不退反进,剑尖挑向对方锁骨凹陷处——那是系统面板标注的邪祟命门。
铁剑入肉时传来腐木断裂的脆响,青灰色雾气从伤口喷涌而出,煞将的嘶吼陡然拔高,震得牢房铁栅嗡嗡作响。
第二式!陈缺咬碎舌尖,血腥味激得瞳孔收缩。
剑花在身周划出半圆,将扑来的三道邪影扫飞。
他余光瞥见左侧骨爪擦过衣襟,布料瞬间焦黑,皮肤却只泛起红痕——力量值21( 6)的躯体,竟能硬扛邪祟侵蚀。
好个私练禁术的杂役!
阴恻恻的喝声像冰锥扎进耳底。
陈缺旋身,正看见赵严带着四名狱卒从墙角阴影里转出。
典狱长玄色官服上的金线绣着镇狱兽,腰间鬼头刀未出鞘,指尖却掐着道泛紫的符纸——那是专门克制邪祟的锁魂符,此刻却被他捏得发皱。
赵典狱长来得巧。陈缺退后半步,铁剑横在胸前。
他注意到赵严眼底的阴鸷——不是对邪祟,是对他。
三天前撞开破屋时赵严的骂声突然在耳边炸响:那混球要是敢跑,扒了他的皮去喂邪祟!原来这老东西早就在盯梢。
巧?赵严冷笑,手一挥,四名狱卒呈扇形包抄过来。
他们手中不是寻常木棍,而是淬了乌头毒的精铁叉,叉尖还挂着半截腐骨——分明是冲要他命来的。本典狱长等的就是你引邪祟出笼的现行!
陈缺后颈锁魂引突然灼痛。
他想起地道石壁上的星轨图,想起林渊咳血时说的他们要的不是镇邪,喉间泛起腥甜。
一名狱卒的铁叉刺向他肋下,他旋身避开,铁剑顺势削断对方手腕——不是他心狠,是那铁叉尖上的腐骨,正渗出和煞将伤口一样的青雾。
放肆!赵严终于抽出鬼头刀。
刀身嗡鸣震得地面石板开裂,陈缺被刀风压得单膝跪地,额角抵着腐臭的泥土。
他看见赵严刀背刻着和林渊剑鞘一样的暗纹,和他后颈锁魂引的纹路——完全重合。
原来你也知道。陈缺突然笑了。
他松开握剑的手,任铁剑坠地,却在赵严刀锋劈下的瞬间,反手摸出藏在靴底的短刀。
这是李伯教他的死士三式,专破高手轻敌的破绽。
短刀擦着赵严喉结划过,在官服上割出血线。
典狱长瞳孔骤缩,鬼头刀劈偏三寸,砍进陈缺脚边的青石板,溅起的碎石划破他脸颊。
陈缺趁机滚进邪祟堆里,抓起一具刚被劈散的腐骨砸向狱卒——青灰色雾气裹着腐骨,竟逼得四名狱卒连退三步。
收!赵严暴喝。
陈缺耳尖微动。
所有邪祟突然发出尖啸,青灰色雾气如被无形之手拉扯,顺着地道裂缝钻回丙字号牢房。
铁栅重新归位,月光下只剩满地腐肉碎骨,和赵严滴血的喉结。
你以为能查到什么?赵严按住脖子,鲜血从指缝渗出,镇狱碑下的东西,是大凉的根基!
你若再敢乱闯......他盯着陈缺后颈的锁魂引,声音突然低下去,你娘当年也是这么不听话。
陈缺如遭雷击。
他想起李伯说过,他是在乱葬岗捡的弃婴,襁褓里只有半块刻着锁魂纹的玉。
赵严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可此刻更重要的是——赵严知道他的身世。
走。赵严甩袖,狱卒们架起受伤的同伴,临走前还踹了脚地上的铁剑。
陈缺盯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这才弯腰捡起铁剑,发现剑刃上沾着半片紫色符纸碎屑——和赵严刚才捏的锁魂符,材质一模一样。
深夜,陈缺摸黑来到林渊的牢房。
老人正借着月光擦剑,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赵严的刀气?
他提了我娘。陈缺将碎布和符纸碎屑放在草席上,还有,邪祟是他放的。
符纸能引邪,他却用锁魂符刺激它们出笼。
林渊的手顿了顿。
他捡起符纸凑到鼻尖,又摸了摸碎布上的星轨图:镇邪阵要成,需以邪养阵。
赵严他们在喂镇狱碑下的东西......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符纸上,你后颈的锁魂引,是阵眼。
陈缺摸向发烫的后颈。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锁魂引与星轨阵产生共鸣,检测到隐藏任务:寻找阵枢(0/1)】
阵枢在哪?
九幽冥火处。林渊将碎布塞进陈缺手里,明天子时,地道最深处。
带好你的剑。
陈缺离开时,月光正爬上狱墙。
他摸着怀里的碎布,后颈的锁魂引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远处传来巡夜狱卒的铜锣声,可他听见更清晰的,是地底传来的——类似于心跳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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