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九幽狱的震动比之前更剧烈了。
陈缺的靴底在青石板上蹭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伸手扶住墙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震动不似普通地脉异动,倒像有什么活物正用巨力撞击地底封印。
总典狱!张涛的声音带着闷响,他扶着摇晃的廊柱踉跄两步,这味儿...
陈缺吸了吸鼻子。
腐朽的青苔味里突然漫进铁锈般的腥气,像有人在他鼻腔里撒了把碎玻璃。
他抬头时正看见苏清月攥紧绣春刀的手背上暴起青筋,刀鞘与石壁碰撞出细碎火星;林渊则扶着墙缓缓站直,枯瘦的指节重重叩在青石板上,每一下都震得石屑飞溅。
不是韩风。林渊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是祂的分身,终于感应到了这里。
话音未落,陈缺眼前的空气突然扭曲。
那是团裹在黑雾里的影子,说人形又太模糊——脖颈歪成诡异的弧度,四肢比常人长了近一倍,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黑洞洞的眼窝里翻涌着猩红血光,每眨一次,陈缺就听见无数冤魂在耳畔尖叫。
冥魇......归位......
沙哑的呢喃像冰锥扎进耳膜。
陈缺的属性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抗邪体质数值疯狂跳动——他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不知何时浸透冷汗,连大日玄功的金光都在微微发颤。
清月,护着林老!陈缺反手抽出腰间锁魂链,锁链擦过掌心的老茧,烫得他倒抽冷气。
他余光瞥见苏清月旋身挡在林渊身前,绣春刀出鞘半寸,刀光映得她眼尾发红;张涛还杵在原地,脸上的疤随着抽搐一跳一跳。
张头!陈缺吼了一嗓子,带狱卒撤到前院偏厅!
这玩意儿专啃活人阳气,留着命回去报信比送死强!
张涛猛地惊醒,抄起脚边的火把就往身后挥:都聋了?
总典狱让撤!
王二你扶老周,李三断后,火把举高点!喊叫声里混着狱卒们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很快甬道里只剩陈缺三人的呼吸声。
黑影又近了三步。
陈缺能看见它身上缠着的丝线——那些泛着幽蓝的细线是活的,每根都渗着半透明的脓液,凑近时甚至能听见滋滋的腐蚀声。
他眼角的属性面板自动弹出:抗邪体质(当前23/100)、灵觉(18/100)。
加点。陈缺在心里默念,面板上的技能点唰地少了五点。
抗邪体质飙到38,灵觉涨到25。
他突然能听见那些丝线里的呜咽——是被冥魇吞噬的修士残魂,在哭着求他救命。
清月,银针往丝线打!陈缺甩出锁魂链,锁链上的镇魂咒文在黑影前半尺处被弹开,火星四溅。
苏清月早有准备,指尖银光连闪,十二根透骨钉裹着内力破空而出。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黑影抬手轻挥,那些透骨钉像被无形的嘴啃食,眨眼间只剩半截黑灰簌簌落地。
苏清月的瞳孔猛地收缩,陈缺看见她握刀的手在抖——这是他第一次见她露怯。
镇魂咒·初式!林渊的声音突然拔高。
老人不知何时咬破了指尖,血在半空画出金色符文,镇!
符文刚触到黑影就被吞噬,黑雾里甚至腾起几缕青烟,像在嘲笑他们的徒劳。
林渊踉跄后退两步,苏清月眼疾手快扶住他,却见老人嘴角溢出黑血:这分身......比传闻中更强......
陈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感觉到寿元面板在灼烧——剩余寿元(52年)。
没时间犹豫了,他咬碎舌尖,腥甜涌进喉咙:寿元灌注,锁魂链法。
面板上的寿元数字暴跌一日,锁魂链法熟练度从(87/100)飙升至(100/100)。
锁链突然发出龙吟,陈缺手腕轻抖,锁链化作金网兜头罩下——这次黑影没躲,反而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叮!
金属撞击声震得陈缺虎口裂开。
锁链竟被黑影的皮肤弹开,在对方胳膊上只留下一道白痕。
陈缺的呼吸陡然急促,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根本不是凡物能承受的防御。
你......终究逃不过......黑影的声音里多了丝愉悦,命运的轮回......
它的指尖突然穿透陈缺的左肩。
剧痛铺天盖地涌来,陈缺眼前发黑,却在最后一刻看清那指尖上的纹路——和之前韩风血魄幡里的邪祟,竟有七分相似。
气运属性!陈缺咬着牙吼出系统指令。
他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热流在丹田翻涌,视网膜上的气运数值( 3)突然暴涨到( 7)。
黑影脚下的地面轰地裂开。
那是道幽蓝的裂隙,像被某种力量强行撕开的空间缺口。
黑影的半条腿陷了进去,它发出刺耳的尖叫,丝线疯狂抽打着四周石壁,碎石如暴雨般落下。
机会!苏清月的绣春刀终于出鞘。
刀光裹着她的内力劈在黑影后颈,这次竟砍出了血——暗红的血里翻涌着黑泡,溅在石壁上滋滋作响。
陈缺趁机抹了把脸上的血,掌心金光与林渊先前未完全消散的镇魂咒文突然融合。
他想起自己这三个月在监牢里偷偷抄录的《大日经》与《镇狱密典》,想起张涛总说他吃饱了撑的研究这些破书,想起苏清月每次看他抄经时欲言又止的眼神。
去!
融合后的掌劲裹着金红两色光芒,结结实实地轰在黑影胸口。
黑雾被撕开个大洞,陈缺看见里面蜷缩着团更小的黑影——那才是冥魇分身的核心。
啊!
黑影的尖叫几乎要震碎所有人的耳膜。
它身上的丝线开始断裂,每断一根,陈缺就觉得呼吸顺畅几分。
最后一丝黑雾消散前,它恶狠狠地盯着陈缺:你毁我分身......主身......必取你命......
陈缺瘫坐在地,左肩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
他望着自己发抖的右手,突然笑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当这个总被典狱长骂没出息的狱卒,好像也挺有意思。
总典狱?苏清月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跪在他身侧,绣春刀早不知丢到哪去了,正用帕子给他按伤口,你别吓我......
疼。陈缺吸了吸鼻子,比上次被张涛灌醒酒汤还疼。
苏清月的帕子突然一紧。
陈缺抬头,正撞进她发红的眼眶里。
他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发现胳膊根本抬不起来。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林渊的声音像盆冷水兜头浇下。
陈缺转头,看见老人正盯着黑影消失的位置,瞳孔里映着未完全熄灭的幽蓝裂隙,冥魇主身......比这分身强百倍。
而祂,已经注意到你了。
甬道里的震动不知何时停了。
陈缺望着头顶重新亮起的月光,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张涛还说要给他带酱肘子——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好好把狱卒们带到偏厅。
清月。他轻声说,等伤好了,陪我去吃张头的酱肘子吧。
苏清月的手顿了顿,帕子上的血渍晕开个小红花。
她没说话,却用力点了点头。
林渊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镇魂咒文残页。
月光透过残页上的血洞,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小子,你惹上的,是连九重天都不愿提及的存在。
陈缺笑了,他能感觉到属性面板上的抗邪体质又涨了两点。
远处传来张涛的吆喝声,混着狱卒们的抱怨,还有若有若无的酱香味。
那又怎样?他望着头顶的天空,轻声说,我可是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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