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缺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轻颤,像两片沾了露水的蝶翼。
苏清月的指尖始终压在他颈侧,脉搏的跳动时强时弱,像风中残烛。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锈味,混着大日玄功特有的暖香,那是他用寿元硬撑着护住心脉的痕迹。
张涛!她突然低喝一声。
守在甬道入口的老狱卒立刻转身,腰间环着的九节鞭在石壁上撞出轻响:苏捕头!
去取冰魄草,再让狱医带三盏参汤——苏清月的声音突然哽住,她低头望着陈缺干裂的唇,不,参汤太燥,换玉露羹。
张涛应了一声,刚要跑,又被她叫住:等等。她解下鬓边那支青玉簪子,塞进张涛手里,去后牢找李嬷嬷,她藏的千年野山参,拿这个换。
张涛攥着簪子的手微微发颤。
他跟了陈缺三年,头回见这姑娘卸了发饰。
青玉在他掌心沁着冷意,像苏清月此刻的眼尾,泛着点红。
甬道深处突然传来闷响。
苏清月霍然抬头,绣春刀噌地出鞘。
林渊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枯瘦的手指按在石壁上:血煞之气。他的声音像老树根蹭过石缝,韩风那厮,没走。
陈缺的意识正陷在混沌里。
他仿佛飘在一片虚无中,四周是灰茫茫的雾,连自己的手脚都看不见。
可他能听见,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声音在说话,像古钟震碎了又重铸,每一个字都带着金石之音:欲断冥魇之源,需悟堕仙之道。
谁?他试着开口,声音却散在雾里。
雾突然翻涌起来,一本焦黑的古籍从虚无中啪地砸在他面前。
封皮上的字被烧得残缺不全,他却莫名认出是《堕仙录·残篇》。
翻开书页,上面的符文像活了似的游走,他刚想仔细看,那些字又变成了乱码。
悟性...加点。他模模糊糊想起自己的属性面板,试着调动灵觉。
这一试,眼前的乱码突然清晰了些。
有一段文字浮了出来:逆天改命,借运化劫。
运为舟,劫为浪,舟覆则亡,浪平则生。
他的眉心突然发烫,像是被谁点了一记。
现实里,石壁上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韩风站在裂痕前,身上的道袍被血浸透,却笑得癫狂:七日之期,我等的就是这道封印松动!他甩出腰间的血魄幡,无数青面獠牙的邪祟从幡里涌出来,只要破了镇魂柱,冥魇大人的分身就能脱困——
放肆!林渊的身影如鬼魅般闪到他面前,枯掌拍向血魄幡。
血光与金光相撞,林渊的身体被震得撞在石壁上,喉头一甜,咳出半口黑血。
他望着掌心焦黑的灼痕,眼底闪过惊色:这幡...吸了至少百条人命的怨气。
陈缺的指尖在苏清月手心里动了动。
他的意识正被那本古籍拽着往下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运数加五,可感天地气机。他看见自己的属性面板浮现在眼前,气运数值真的涨成了 5。
虚无中突然有光透进来,像一根金线,穿破了雾,照在他眉心。
醒!
他猛地睁眼。
苏清月的手被他攥得发疼。
她刚要问你醒了?,就听见陈缺低哑的声音:镇魂柱要破。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瞳孔里映着石壁上的裂痕,还有那些张牙舞爪的邪祟。
他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流动的气运——韩风身上缠着黑雾,是劫;林渊背后浮着残星,是运;连苏清月发间的青玉簪,都泛着点点青光,像散落的星子。
清月,护住林老。陈缺翻身站起,锁魂链从袖中唰地弹出,链身上的镇魂咒文亮得刺眼,张涛,带狱卒去堵邪祟的退路——它们怕火!
张涛愣了一瞬,随即吼道:都听总典狱的!
火折子、火把,能烧的全给老子点上!
韩风的血魄幡又抖了抖,这次涌出的邪祟更多了。
他望着陈缺,眼底闪过阴毒:你寿元都快耗干了,拿什么跟我斗?
就拿这狱卒的命。陈缺笑了,他能感觉到气运在体内流转,像有只手在推着他动。
他踩着石壁上的裂痕跃起,锁魂链划出金弧,大日玄功,第三重!
金光裹着锁链缠上韩风的右臂。
韩风想躲,可脚下的地面突然轰地塌陷,露出一条结冰的寒泉。
他踉跄了一下,锁链趁机收紧,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混着他的惨叫。
你...你怎么会...韩风捂着断臂后退,血滴在寒泉上,冻成暗红的冰珠。
我这狱卒,专克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陈缺的锁链缠上他的脖子,稍微一用力,韩风就疼得翻白眼,说,冥魇的分身到底藏在哪?
做梦!韩风突然喷出一口黑血,撞开陈缺,往甬道深处逃去。
陈缺没追。
他望着自己掌心的金光,又转头看向林渊。
老人正捂着胸口咳嗽,可眼里的惊异怎么也藏不住——那是看一个不该活下来的人,突然逆了天命的眼神。
总典狱!张涛带着狱卒跑过来,邪祟都烧干净了!
苏清月走到陈缺身边,欲言又止。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乱发,指尖碰到他发烫的耳垂,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你...没事吧?
没事。陈缺笑着,可话音刚落,整座九幽狱突然震动起来。
石壁上的裂痕刺啦一声又裂开寸许,有细碎的石屑簌簌往下掉。
林渊猛地抬头看向头顶,那里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撞门。
这是...苏清月握紧了绣春刀。
陈缺望着震动的石壁,气运属性在他眼前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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