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缺左肩的伤口还在抽痛，混着铁锈味的血气直往喉咙里钻。
苏清月的帕子按得太用力，他能感觉到布料纤维正绞着裂开的皮肉，但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忽然就舍不得喊疼了。
总典狱！
张涛的吆喝声像破锣撞进甬道，陈缺循声望去，就见那壮实的狱卒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腰间的钥匙串叮当作响，额角的汗珠子顺着络腮胡往下淌，丙字号牢区...出事了！
陈缺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看见张涛身后的空气里还浮着几缕幽蓝雾气，那是冥魇分身残留的邪气——果然，林渊说的真正的风暴来得比想象中快。
具体情况。他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却比平时更沉。
囚犯们眼睛全黑了！张涛抹了把汗，手指发颤地比画，李三那混球平时连牢饭都抢不动，刚才徒手掰断了铁栏杆！
我带着人去拦，他抓着周七的胳膊就啃，跟...跟饿了十年的恶鬼似的！
陈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念头一动，熟练度面板在视网膜上浮现：锁魂链法（87/100）——还差13点熟练度才能满级，现在用这招镇压邪气，最多只能撑半柱香。
清月。他转头看向还在按伤口的女子，带一队狱卒去封锁丙字号外围通道，别让邪气扩散到其他牢区。
苏清月的手顿了顿，帕子上的血渍又晕开一圈。
她抬头时眼底还泛着水光，却已经把绣春刀重新攥紧：你呢？
我和林前辈去核心区。陈缺扯了扯嘴角，试图笑得轻松些，可伤口牵拉着神经，那笑倒显得有些狰狞，总得有人去把闹事的崽子们捆回牢里——难不成还能让典狱长看我笑话？
苏清月没接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她转身时发尾扫过陈缺的手背，带着点凉丝丝的触感，像极了那年雪夜她塞给他的热乎烤红薯。
林渊不知何时站到了陈缺身侧。
老人手里还攥着那张镇魂咒文残页，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走。
两人刚转过甬道拐角，腐臭的腥气便扑面而来。
陈缺眯起眼，就见前方走廊里，三个囚犯正用头撞着石墙——其中一个的天灵盖已经裂开，红白之物顺着脸颊往下淌，可他还在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小心！林渊突然拽了他一把。
陈缺只觉劲风擦着后颈掠过，回头正看见个浑身是血的囚犯举着半截床板砸过来。
那家伙的眼睛完全被黑雾填满，眼白处爬满血丝，活像两盏浸在墨汁里的灯笼。
擒龙手。陈缺咬了咬牙，寿元面板在脑海中闪现。
剩余寿元：65年11月——他心一横，燃烧一日寿元。
面板上的擒龙手熟练度瞬间暴涨，原本卡在第三层的瓶颈咔嚓碎裂。
陈缺抬手一抓，无形气劲裹住那囚犯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脆响混着囚犯的惨叫炸开。
大日玄印！他乘势拍出掌心，金红光芒穿透黑雾，在囚犯胸口烙下个亮堂堂的印记。
黑雾被灼得滋滋作响，那囚犯像被抽了筋似的瘫软在地，眼睛里的黑芒终于开始消退。
这邪气...在侵蚀他们的神智。林渊蹲下身，指尖沾了点囚犯额角的黑血，放到鼻端轻嗅，和冥魇分身的气息同源。
陈缺抹了把脸上的汗。
刚才两招用得太急，他能感觉到寿元燃烧带来的虚弱，像是有人拿钝刀在骨髓里慢慢刮。
可当他看向熟练度面板时，擒龙手后面的数字已经跳到了（72/100），锁魂链法也涨了3点——值了。
两人越往丙字号深处走，黑雾越浓。
到最底层牢房时，陈缺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
他借着月光看向牢门，铁锁被掰成了麻花，门板上留着深深的抓痕，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硬挤出来过。
看这个。林渊突然弯腰，从瓦砾堆里捡起半片黄符。
符纸上的血字已经模糊，却还能勉强辨认出冥魇归位，万灵俱灭八个字。
陈缺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认得这符纸——三天前韩风越狱时，墙上留的就是这种纹路。
那老东西逃出去才多久？
竟能勾来冥魇的邪气？
这不是普通的邪术。林渊的声音沉得像块铅，冥魇是被上古镇狱大阵镇压的存在，祂的气息能渗透进来，说明...大阵的封印松动了。
陈缺没说话。
他低头调出属性面板，把刚攒的5点自由分配点全加到了精神抗性上。
面板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精神抗性 5，当前32点——够他多扛半刻钟的邪念侵蚀了。
得让人把这些囚犯的状态记下来。他摸出腰间的小本子，快速记下几个关键词：黑瞳、无视痛觉、攻击模式单一。
笔锋顿了顿，又补了句，邪气侵蚀速度与囚犯本身怨念成正比？
林渊看着他的动作，忽然笑了：你这狱卒，倒比那些个玄境老怪物更会做准备。
陈缺抬头，正迎上从窗口漏进来的月光。
他忽然听见地底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翻身。
那声音很低，却震得地砖都在发抖。
总典狱！张涛的声音又从走廊尽头传来，外围封好了！
苏捕头说...说镇狱大阵那边的守卫来报，阵墙上...出现裂痕了！
陈缺的笔尖在本子上戳出个洞。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忽然想起林渊说过的话——真正的风暴才刚开始。
而他是狱卒。
狱卒当关，就得把所有该关的，都关在这九重牢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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