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心中早有打算，伸出两根手指：“红肠，一块五一斤。午餐肉，肥瘦三七开的，两块一斤。刘主任，您看这个价钱是否实在？”
此时，优质猪肉的价格也仅七八毛一斤，方远提出的价格直接翻倍还多。
王大柱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腿肚子都开始转筋，生怕刘主任会当场发火，把他们轰出去。
他偷偷拽了拽方远的衣角，想让他少说点。
刘主任先是眉头一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陷入短暂的沉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唯有他指尖叩击桌面的声响清晰可闻。
“一块五，两块……”刘主任咂摸着这两个数字，又瞥了一眼桌上那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红肠和午餐肉，“嗯……这个价格，确实不低啊。”
方远也不催促，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有这个底气。
突然，刘主任一拍大腿：“行！就按你说的价！好东西就得有好价钱！不过，小方同志，你这产量必须得跟上。这样，红肠，我先订三百斤！午餐肉，先来两百斤！你什么时候能供货？”
三百斤红肠，两百斤午餐肉！
王大柱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么大的数量，得卖多少钱啊！他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脑子里已是一片浆糊。我的乖乖，这得多少头猪啊！
方远心中同样欣喜，这个订货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表面依旧保持平静：“刘主任，三天！三天之内，我保证把货送到！”
“好！爽快！”刘主任从抽屉里取出一沓崭新的大团结，又抽出几张零票，仔细数了数，“这是三百块钱，算是给你的订金！咱们先说好，质量必须保证，如果这一批货味道不对，或者分量不足，我老刘可不会认账！”
方远接过钱，手感沉甸甸的。他郑重地说：“刘主任放心，砸招牌的事，我绝对不会干。您要是觉得哪儿不对，随时找我。”
刘主任随即找来纸笔，在供销社采购单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份供货合同。双方签字盖章后，各自留存一份。
握着合同和厚厚的一沓钱，方远感觉脚下有些发飘。这三百块订金，几乎相当于村里壮劳力大半年的工分收入。
他粗略估算，这单生意做完，扣除成本，纯利润恐怕接近四位数！要是直接卖肥猪，累死累活也赚不了这么多。
“万元户”这个在未来听起来有些土气的词汇，此刻在他脑海中闪耀，如同一块巨大的磁铁，充满了吸引力。有了钱，就能做更多的事，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也能……他想到了林舒雅那双清澈又带着点倔强的眼睛。
从供销社大楼出来，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仿佛也变得明朗起来。
王大柱跟在方远身后，整个人仍处于眩晕状态，如同踩在棉花上，走起路来都有些顺拐。
他咧嘴想笑，却又不敢大声，只是一个劲地揉着后脑勺，时不时偷偷瞥向方远鼓鼓囊囊的衣襟，那里面可是三百块啊！
“远……远哥，”王大柱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颤抖，带着点儿哭腔似的，“咱……咱这就……这就成了？三百块啊！那刘主任……他真给啦？俺不是在做梦吧？”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哎哟！疼！是真的！”
方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泛起笑意：“成了。柱子，这只是个开始。”
王大柱用力点头，眼神中满是崇拜：“远哥，你太神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本事！简直比说书先生嘴里的诸葛亮还神！”
方远没有回应，脑海中已开始快速盘算。三百斤红肠，两百斤午餐肉，三天时间，看似充裕，实则紧迫。仅靠他和王大柱两人，不眠不休也够呛。
“远哥，这三百块，咱们回去先买点啥？买肉？买白面？还是扯几尺布给婶子做件新衣裳？”王大柱已经开始畅想。
“钱要花在刀刃上。”方远打断他的美梦，“首先是人力问题。杀猪、切肉、绞肉、灌肠、腌制、熏烤、熬煮……每一道工序都需要时间和人力。柱子，你力气大，但分身乏术啊。”
王大柱挠挠头：“那咋办？村里人能信得过吗？这可是做吃的，万一……”
“必须招募几个可靠的帮手，要求手脚麻利，嘴巴严实。”方远沉吟道，“我娘肯定要帮忙，小满也能偶尔打打下手。还得再找两三个妇女，干活细致。”
他并不担心制作工艺泄露，毕竟整个技术的核心是那份仅由他掌握的神秘配方。
配方内容无人知晓，待生产时，他只需亲自坐镇调配，就能确保技术的绝对保密性，让旁人即便看见制作流程，也难以复刻出同样的产品。这可是他的独门绝技，吃饭的家伙。
“其次是场地问题。”方远继续说道，“咱家那小土坯房，做点自己吃的还行，这么大批量，锅灶都不够使，地方也小，转不开身，还不卫生。万一让刘主任知道了，这生意怕是要黄。”
王大柱一听也急了：“那可不行！远哥，你说咋办？要不，去我家？我家比你家稍微宽敞点，就是……也强不到哪儿去。”
方远摇摇头：“需要找一处宽敞的地方，最好是独立小院，能够搭建像样的灶台和熏烤房。村里……村西头老杨家那个闲置的院子怎么样？他们家都搬去县城了，院子一直空着。”
“老杨家？行啊！那院子大，还有口井，取水也方便！”王大柱眼睛一亮。
“还有原料供应问题。这五百斤肉，可不是小数目。猪肉必须保证稳定供应，且肥瘦比例要严格把控。调料也需要提前备足，特别是那些不常用的香料，镇上供销社未必齐全。”
一个个问题在他脑海中浮现，又被他迅速分类、分析，寻找解决方案。他年轻的脸庞上，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干练。
回村的路仍是那条坑洼不平的土路，客车颠簸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王大柱仍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与震惊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三百斤红肠，两百斤午餐肉，啧啧，远哥，你说刘主任一个人能吃完吗？他家得多少人啊？”
方远被他逗乐了：“他是供销社主任，买回去是卖的，不是自己吃。”
“哦，对对对，卖的！”王大柱一拍脑袋，“那他也能赚不少钱吧？哎，远哥，你说咱以后是不是也能开个供销社？”
方远笑了笑，没接话。供销社？他的目标可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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