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芝攥着奖杯往教室走时,桂花香气还沾在发梢。
礼堂的暖气烘得人鼻尖微汗,她把奖杯往臂弯里拢了拢,路过二班教室时,瞥见洛晏舟的背影一闪而过——那家伙跑起来倒比演讲时利索。
推开门的瞬间,她的脚步顿住了。
原本整整齐齐码成小塔的课本东倒西歪,数学练习册摊开在地上,被踩出一道灰印;水彩笔滚得满地都是,其中一支钴蓝色的卡在课桌缝里,笔帽不知去向;最让她心疼的是素描本,封皮被掀开,里面夹着的校园速写稿散了半页,有张画着老槐树的纸角被撕了道豁口。
“谁干的?”她喉咙发紧,蹲下身捡素描稿时,手指碰到练习册上的鞋印——是双新的白球鞋,鞋尖有块淡蓝色的污渍,和赵明今早穿的那双一模一样。
礼堂后台监控里赵明翻课桌的画面突然涌上来。
南芝攥紧那页被撕的画稿,指节发白。
她把奖杯往桌上一搁,转身就往走廊跑。
赵明正靠在楼梯口的窗台边,校服拉链只拉到胸口,见她过来,指尖的矿泉水瓶“啪嗒”掉在地上。
“是你动我课桌的?”南芝站定在他三步外,声音像淬了冰。
“我...我哪有?”赵明弯腰捡瓶子,喉结上下滚动,“可能是陈飞那家伙闹着玩?他上周还偷藏过张瑶的橡皮。”
“陈飞会撕我画稿?”南芝往前一步,阴影罩住赵明的脸。
她看见他耳后薄汗顺着脖颈往下淌,校服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和他总挂在嘴边的“新买的限量款”截然不同。
“真不是我!”赵明突然提高声调,惊得路过的几个女生往这边看,“再说了,你刚才在礼堂出尽风头,谁知道是不是有人看你不顺眼——”
“南芝。”
一只温软的手搭在她胳膊上。
张瑶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发梢还别着礼堂发的绢花,“可能是误会?我早上看见后门锁着,说不定是打扫的阿姨收拾时碰倒了。”
南芝的呼吸慢下来。
张瑶的手带着茉莉护手霜的味道,和她上周帮自己捡掉落的设计稿时一样。
她低头看了眼张瑶校服上别着的校徽——是她亲手设计的,用碎钻拼成的校树图案,张瑶说“戴着特别有底气”。
“行。”南芝松开攥着画稿的手,“但要是再让我发现——”
上课铃骤然炸响。
赵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抓着书包往教室跑,后背的校服被汗浸得透湿。
张瑶轻轻推了推南芝:“快回去吧,李老师说有重要通知。”
教室里闹哄哄的。
南芝刚坐下,洛晏舟就从后门晃进来,校服搭在肩上,手里转着支银色钢笔——和他塞进自己手里的薄荷糖纸一个颜色。
“安静!”李老师拍了拍讲台,教案“啪”地砸在桌上,“下个月校庆,学校要重新设计文化墙。四人一组,我按上次月考排名分的组。”
投影屏亮起分组表。
南芝的名字后面跟着洛晏舟、张瑶,还有三班的学习委员。
赵明则被分去和陈飞他们一组,正踢着前排的桌脚,把椅子撞得“吱呀”响。
“洛晏舟。”李老师推了推眼镜,“你和南芝负责主设计,张瑶做文案,学习委员整理资料。”
洛晏舟的钢笔“咔嗒”停住。
南芝偏头看他,正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和上周她在他桌上贴“毒舌王”便利贴时,他盯着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怎么?”洛晏舟用钢笔尾端敲了敲她的素描本,“怕和我一组?”
“谁怕谁啊。”南芝把画稿往他面前一推,被撕的纸角擦过他手背,“先说好,文化墙要体现老巷子的温度,不是你那些冷冰冰的几何图形。”
“行啊。”洛晏舟捡起那张画稿,指腹轻轻抚过被撕的缺口,“但要是你的‘温度’撑不起设计,我可要——”
“收作业了!”课代表抱着练习册过来,洛晏舟的话被截断。
他把画稿夹进自己的笔记本,动作自然得像是做了十年。
南芝盯着他腕间那道淡粉色的疤——是上周她摔颜料盘时,他替她挡碎片留下的。
放学铃响时,李老师敲了敲黑板:“设计稿下周三交,小组放学后留堂讨论半小时。”
洛晏舟已经收拾好书包,站在她桌前敲了敲桌面:“别让我等。”
南芝把素描本往书包里塞,摸到最底层那个铁盒——里面装着洛晏舟高一塞给她的卫生巾包装纸,还有上周他悄悄放进她抽屉的润喉糖。
她抬头时,洛晏舟正倚着门框看她,夕阳穿过他的发梢,在地上投下一片暖金色的影子。
“来了。”她把书包甩上肩,故意撞了他胳膊一下。
洛晏舟没躲,反而侧身让她先走,校服下摆扫过她手背,带着晒过太阳的温度。
走廊里飘来晚桂的甜香。
南芝听见自己心跳得厉害,像揣了只急着扑棱翅膀的鸟。
她不知道,洛晏舟的笔记本里,新夹的那张画稿旁,正躺着半张没写完的便签——“老巷子的温度,从和你一起设计开始。”无需修改
中文译文:
教室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最后一批收拾书包的同学推推搡搡挤出门时,带起一阵风,把南芝摊开的素描本吹得哗哗翻页。
洛晏舟靠在后门边,指尖转着那支银色钢笔,看着她手忙脚乱去按画纸的样子,轻声笑了一下:“急什么?李老师说半小时,现在才过十分钟。”
南芝瞪了他一眼,把素描本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纸页间飘出一片银杏叶书签——是上周她画老巷子时随手夹进去的,边缘还留着铅笔印。
“先说好,文化墙得有烟火气。”她抽出一张画稿拍在桌上,画里是老巷子口的茶摊,竹椅上搭着蓝布围裙,陶壶嘴正飘着白汽,“你上次设计的几何色块太冷了,就像把老巷子塞进了玻璃罩里。”
洛晏舟没有接话,俯身凑近去看画。
他的影子笼罩下来,南芝闻到淡淡的雪松香水味——和他月考进步时,她偷偷塞给他的香薰蜡烛是一个味道。
“茶摊的位置?”他指尖点在画稿右下角,“靠近巷口第三棵梧桐树下?”
“你怎么知道?”南芝愣住了。
那是她上周放学特意绕路去老巷子画的,连张瑶都没说过具体位置。
“上周三你说要去买颜料,结果我在巷口看见你蹲在茶摊边。”洛晏舟直起身子,钢笔在指尖转出一个漂亮的圈,“你画到竹椅上的裂纹时,老板娘还递了你一碗酸梅汤,你喝得太急,溅了半滴在鞋尖。”
南芝下意识地低头。
白色帆布鞋的鞋尖确实有一块淡褐色的印子,她上周还以为是颜料没擦干净。
“你跟踪我?”她提高了声音,耳尖却烫了起来。
“顺路。”洛晏舟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书包带蹭过她的手背,“老巷子的温度需要载体,但结构支撑不住,墙会塌。”他抽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到画满几何线稿的那一页,“用倾斜的钢架做骨架,就像老房子倾斜的屋檐;再在空隙里嵌上茶盏、竹编筐这些老物件——”
“就像把烟火气装在钢筋里?”南芝凑近去看,他的线条比她的利落,每个钢架的角度都标着精确的度数。
她的指尖悬在画稿上方,差点碰到他的手背,又迅速缩了回来,“但钢架颜色太亮,会抢了老物件的风头。”
“做旧。”洛晏舟立刻接话,钢笔在几何框架旁画了一道波浪线,“用深赭石色喷漆,再撒点咖啡渣做旧,远看是老墙的斑驳,近看能摸到钢架的棱角。”
南芝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袖口。
他说的这些,和她昨晚躲在被窝里画的第二版方案不谋而合。
“那……”她故意拖长音调,“要是我觉得这方案勉强能看呢?”
洛晏舟忽然笑了,眼角的泪痣跟着动了动。
他把两人的画稿叠在一起,钢架的线条刚好绕着茶摊的竹椅延伸,像双手托着一团暖烘烘的火。
“勉强能看的话,”他抽出钢笔在纸角画了一朵小桂花,“就请我喝巷口的酸梅汤?”
南芝的心跳漏了一拍。
窗外的晚桂香涌了进来,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把她的反驳堵在了喉咙里。
“成交。”她抓起画稿往书包里塞,却没注意到洛晏舟悄悄把那朵小桂花描深了两笔。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南芝的课桌上投下一片金斑。
她刚把书包放下,就看见素描本上贴着一张淡蓝色便签纸,字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洛晏舟的钢笔字,每个笔画都像精心打磨过的小剑,却在“加油”两个字上软了尾锋。
“谁贴的?”张瑶凑过来看,发梢的绢花扫过她的肩膀,“字挺好看的,是哪个男生?”
南芝手忙脚乱地把便签纸塞进铅笔盒,抬头正撞进洛晏舟的视线。
他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低头翻着英语书,嘴角却翘得像偷了腥的猫。
她的耳尖又开始发烫,假装低头整理课本,手指却悄悄摸了摸铅笔盒里的便签纸——还有余温,应该是早自习前趁她没到贴的。
午休时,王晓硬拽着她去操场散步。
风掀起王晓的校服下摆,露出里面印着卡通猫的T恤。
“你最近小心赵明。”王晓压低声音,眼睛左右张望,“我今早看见他在张瑶座位旁转悠,说什么‘你和南芝一组,设计理念肯定很特别’,张瑶说要去厕所,他还跟着——”
南芝的脚步顿住了。
上周课桌被翻的画面突然涌了上来,赵明耳后那层薄汗,还有他松着的第二颗纽扣。
“他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王晓踢飞脚边的小石子,“张瑶人软,万一被他套话……你昨天和洛晏舟讨论方案时,没被人偷听吧?”
南芝想起放学后教室只剩他们两人,后门被洛晏舟悄悄关上了。
“应该没有。”她攥紧书包带,指甲掐进掌心,“谢谢,我会注意的。”
王晓走后,南芝站在操场边的香樟树下。
风卷着桂香扑过来,她却觉得后颈发凉。
老巷子的设计稿还在书包里,那是她和洛晏舟熬了半宿改的第三版。
她摸出手机看时间,下午第一节是自习课——去图书馆查老巷子的历史资料吧,说不定能找到更贴切的元素。
她转身往教学楼走,路过走廊时,瞥见洛晏舟抱着一摞厚书从楼梯口上来。
他抬头看见她,脚步顿了顿,又加快速度走了过来。
“下午自习?”他晃了晃手里的书,封皮上印着《老城建筑志》,“图书馆新到的资料,我借了两本。”
南芝望着他怀里的书,突然想起昨晚画稿角落那朵小桂花。
“我也想去查资料。”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比平时轻了些,“一起?”
洛晏舟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亮的星子。
他把书往她怀里塞了一半,指尖擦过她的手背:“走啊,再晚好位置该被占了。”
两人并肩往图书馆走时,风掀起走廊的布告栏。
南芝的校徽设计稿在最显眼的位置,碎钻拼成的校树在阳光下闪着光。
她没注意到,布告栏后面的阴影里,赵明正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张瑶课桌的照片——里面躺着半张被撕碎的设计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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