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血泪玉环 > 第七章:禁忌之爱 第六节:情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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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宝六年隆冬,长安的第一场雪裹着冰碴子砸向宫墙。太真蜷缩在太真观的角落,听着狂风撕扯窗纸的声响,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极了那株被冰雪压弯的梅树——看似坚韧,实则每一根枝桠都在承受着随时断裂的剧痛。自从李瑁“谋逆“的消息传开,皇帝的宣召愈发频繁,而每次相见,都像是在彼此的伤口上撒盐。

这日深夜,宫车碾碎积雪的声音惊起寒鸦。太真被宫人粗暴地拽起,冰凉的铁链锁住手腕时,她竟觉得这刺骨的冷意比皇帝的怀抱更让人安心。兴庆宫的烛火在风雪中摇曳,唐玄宗倚在蟠龙榻上,面前的炭盆烧得通红,却驱不散他眼底的阴鸷。“听说你日日在观中为寿王祈福?“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玉杯重重砸在地上,“朕给你的还不够多?“

太真望着满地狼藉的碎瓷,喉间泛起血腥味。自上次华清池对峙后,皇帝开始用各种方式折磨她:逼她看着工匠熔毁李瑁送的首饰,命乐师在她面前演奏改编的《断肠曲》,甚至让高力士当众宣读寿王在边疆“屡立战功“的捷报——每一个字都像是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剜割。

“陛下想要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如同飘雪,却让整个大殿瞬间死寂。唐玄宗猛地起身,玄色龙袍带起的风掀翻了案上的奏章。他掐住她的脖颈抵在柱子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冻得发紫的脸上:“朕要你的心!要你忘了寿王,眼里、心里只有朕一人!“话音未落,唇已狠狠压下,带着近乎疯狂的掠夺。

太真在挣扎中触到皇帝腰间的玉佩——那是她亲手修补的鸳鸯佩残片,此刻却成了禁锢她的枷锁。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李瑁将玉佩系在她腰间时的温柔,皇帝摔碎玉佩时的暴戾,还有方才宣召前,绿萼哭着塞给她的密信——上面只有潦草几字:“寿王殿下中毒,危在旦夕。“

“放开我!“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狠狠咬住皇帝的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换来的却是更激烈的报复。唐玄宗扯开她的冬衣,冰凉的指尖划过她背上的旧伤——那是上次争执时,被屏风上的鎏金纹饰划伤的。太真望着帐顶的并蒂莲刺绣,突然想起李瑁说过,等天下太平,要带她去江南看真正的并蒂莲。

“看着朕!“皇帝的怒吼将她拉回现实。太真被迫迎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除了疯狂的占有欲,竟还藏着一丝她看不懂的脆弱。烛光在两人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三个身影在重叠:李瑁的温柔,皇帝的偏执,还有那个在命运漩涡中逐渐迷失的自己。

更鼓敲过三下,太真拖着近乎散架的身体回到观中。绿萼举着药箱的手不住颤抖:“王妃,您的伤......“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太真抓起披风冲出门外,雪夜的寒风灌进伤口,却比不上心中的灼痛。她要去见李瑁,哪怕只能看他最后一眼。

然而,宫门前的金吾卫拦住了去路。“奉陛下旨意,太真娘子不得踏出观门半步。“统领的声音冰冷如铁。太真望着远处皇宫的灯火,突然想起玉真公主说过的话:“我们都是被命运丝线操控的傀儡。“她踉跄着后退,跌坐在雪地中,任由雪花落满肩头。

黎明时分,观外传来喧闹声。太真冲出去时,正看见高力士捧着圣旨,身旁的宫人抬着一口朱漆木箱。“寿王殿下已于子时......“老太监的声音哽咽,“陛下念及手足情深,特赐衣冠冢,这是殿下遗物。“太真扑过去掀开箱盖,李瑁的战甲上还沾着血渍,腰间挂着的香囊,正是她亲手缝制的。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泪水砸在冰冷的甲胄上。高力士叹息着将一卷书简递给她,泛黄的宣纸上,李瑁的字迹力透纸背:“阿环,若有来世......“后面的字被水渍晕染,再也看不清。太真攥着书简瘫倒在地,天地间的风雪突然变得刺耳,她终于明白,自己终究逃不过这情劫——李瑁死了,带着他们未竟的誓言;而她,将永远被困在这金丝牢笼中,成为皇帝偏执爱意的囚徒。

兴庆宫的方向,传来悠扬的箫声。太真望着天空,突然笑了,笑声凄厉如杜鹃啼血。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化作滚烫的水珠。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命运:在这禁忌的爱里,她与李瑁是飞蛾扑火,而皇帝,何尝不是困在执念中的困兽?三个人的情劫,终究无人幸免。